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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動第三者 交手前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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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機場。

晏冷淡飛回香港的飛機甫一落地,徐家就派了人前來接機,守在通道外。

來者西裝革履,見男人高挑的身影從黑暗中走出,畢恭畢敬地低頭,深諳與晏冷淡對話之道,冇有任何拐彎抹角,欲請晏先生移步,直說徐老先生想要和晏先生見一見麵,敘一敘舊。

被攔在出口的晏冷淡聞言,麵上緩緩笑了下,也冇多做刁難。

站在冇幾個人的機場裡,大風揚起他的鬢髮衣角,晏冷淡眼風一掃:“既然各位有主遣派,也麻煩替我傳個話。露村項目開展,該見麵時自會相見。”

說罷,男人發揮了太子黨本色,冇管反應如何,徑直快步離開。

在場的人攔不住他,也不敢攔。

香港無人不知,晏家根係大陸,多次被官媒引為佳話,是三代正經豪門,背靠無數財富。其現任執行董事,晏家嫡係血脈,血統純正的太子爺,學得是君臣之道,掌得是生殺大權,能令當地權貴噤若寒蟬。

世界骨子裡的傲慢和資本家潛藏的蠻橫都彙聚一身,年輕氣盛的年紀就開始獨挑大梁,二十多年的環境浸淫與家族黑暗,更是硬生生將他磨礪成了一個招牌式“晏氏太子”的模樣來。

哪怕身在和平年代裡的金融行業,晏冷淡做事都自帶一種腥風血雨、刀槍不入的氣質,有種他人學不來也做不到的說一不二,活脫脫就是一個內功大成的完成品,十分棘手。

隻要他想不給誰麵子,就幾乎冇人能在他的目光下站得住腳。

香港媒體曾毫不客氣地評價晏冷淡其人,是一個文明社會裡不屑於偽裝自己的野獸,同時又比未被馴化的野獸還要講究文明,有初代晏氏太子,也就是他祖父之風。

區區一段話,就足以能夠看出晏冷淡此人在業內是何等的高評價和高忌憚。

之後一路暢通無阻,候在機場外的人已等了許久,外表文質彬彬挺拔俊秀,看見他的身影出現時很有眼色地一上前,姿態恭敬。

“明月啊——”晏冷淡不冷不熱一掃,似笑非笑:“再做錯事,韓召也護不住你。”

森森寒意如附骨之疽,比大風更冷。

秦明月垂首而立,恭敬應聲。

前幾天,在霧桐市乾苦工乾出心得來的秦明月被晏冷淡調回,終於脫下了那身工人裝備可以好好做他那個都市精英,不用整日再在鳥都不拉屎的深山老林裡與蚊子為伍,同時也大徹大悟地學會了一件事:

頂頭上司從不需要膩歪他的人留在身邊。

男人看完郵件,眼睛一眯,有種意料之中的感覺:“路修遠呐……”

這纔多久,就見上了秦鶴連。晏冷淡微妙地想,真是陰魂不散。

枕邊人成了彆人眼裡的香餑餑,還趕不走,也是奇怪,要麼在晏冷淡眼前挑撥離間,要麼追著路修遠意圖拆散。

——遠離晏冷淡。

秦鶴連竟對路修遠這般重情重義嗎?

他一邊沉思,一邊退出賬戶。

晏氏集團被新一代掌權人接手之後,不止發展得很快,工作節奏也很快,以高層、管理層為輻射中心,越是上級的工作崗位越令人不敢鬆懈,幾乎冇人敢頂著晏冷淡冷漠的目光說我們是管理層我們要摸魚你得把步調放慢點。

作為一個早年發家的家族製企業,晏氏集團能活到現在還不倒塌,反而越活越有活性,很久以前便是獨樹一幟,堪稱香港財團第一家。

“徐家就不太行了。”站在晏冷淡麵前的高管完全冇看見韓特助聽了之後狂跳的眉心。

“……儘管也是家大業大,還餘威長存,稱得上是一帆風順。但能不能繼續富過四代,就著實說不準,甚至還有點坎坷。”

“這當然不是說徐家後繼無力,冇有用得趁手的人,隻是能成事的徐老先生不太看重,成不了事的徐老爺子也不太看重。

唯一比較看重的長子還從了政,與商業無緣,次子幾年前去世,小三爺年紀又太稚嫩,有風聲傳出徐老先生並不打算讓他繼承家業。倘若徐老先生故去,小三爺失去了庇佑之後,能不能從家裡那些子子孫孫手裡活下來還不一定。

所以……”

男人麵無表情地抬了抬手,製止眼前高管越說越慷慨激昂的分析,越聽越覺得膩味扯淡,心裡後悔乾嘛給了他機會侃侃而談,賣弄觀點。

這位高管調一起,晏冷淡就知道,他根本不瞭解什麼叫做世家。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世家的積累和實力遠超尋常人的想象。一般人不懂也無從瞭解,甚至因距離太遠而無須瞭解,但本就是出身豪門世家的晏冷淡還能不會懂,不瞭解嗎?

莫說徐家還冇到那般山窮水儘的地步,徐家就算真要倒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晏冷淡也相信徐老先生能給徐錚行留一個有滋有味的後路。

無他,單論徐家能耐,還是老先生對徐錚行的寶貝程度,徐錚行都必不可能落得什麼不好下場。

男人揮了揮手,就讓這位高管退下,趕緊帶著他的主觀臆斷消失在他眼前。

晏冷淡不覺生氣,不過是他身在晏氏,做到了高管,還這麼缺少對於世家的敏感,簡直堪稱愚蠢。

又不像於瑒,隻是做個公子哥的老婆,有些東西不願意沾染就不沾染了,反正有人替他操心。

“改天,”晏冷淡語重心長地說,“我看也不用改天了,就這兩天吧。給高層開個會,多給補補課,彆身在晏氏,還能給我像他這樣說出這種話來。”

簡直是聽了都叫人笑話。

晏氏集團是家族製企業,還是上了大陸官媒正經點名的那種。身在晏氏不瞭解世家,這就跟在尋常集團不瞭解自家企業文化有什麼區彆?

韓特助頷首。

男人點了點麵前厚厚一摞資料,賞罰分明,難得表揚:“大局觀雖然少了點,但這做調查的本事還算不錯。等補完課問問他願不願意改個方向,轉入新部門做個空降。”

在晏冷淡身邊做事久了,韓特助身上也不自覺地沾了一身晏冷淡那種有事說事,有賞有罰的特質,並一度隨著以他為輻射中心,出現人傳人傳人現象不止。

他站在晏冷淡身側,笑著說了一句調侃:“如果竇先生轉入新部門,那估計要有不少商人都得好好裝點下自己了。竇先生雖然做事天真了些,但在資訊調查這一方麵卻很有天賦。”

不然,也不會被一路提拔紙高管。

晏冷淡翻了翻,心裡對這位高管的評估又有了新的變化,稍稍提到廢物可利用的範圍。

“徐老先生這幾天怎麼樣?”

“派了人幾次三番來請您,都被我推掉了。”特助說,“不過看樣子也到火候,是時候了,再吊著徐老爺子場麵上就有些說不過去,打算這兩天與您請示。”

“嗯。”晏冷淡很滿意特助的分寸,“做得不錯。”

“那您打算這兩天什麼時候去見一見徐老爺子呢?”特助問。

“那就要看徐家誠不誠心了。”晏冷淡掃一眼桌上厚厚的資料。

不管怎麼說,這一趟還是得走一遭,於情於理都不能再繼續晾著,不然再如何做給外人看,也落人話柄。

徐家看起來確實很誠心,哪怕幾次三番被人推拒,徐老先生還是叫了人再來。

那天手下人還恰巧趕上晏太子巡視集團,晏冷淡正好也擺夠了譜,打算給一給這位老人一個麵子,當場便吩咐下去一些工作事宜做善後,遂從容不迫地跟著徐老爺子派來的人走了。

來請晏冷淡前往徐家一敘的是一個男人,灰白眼眸半長頭髮,眉尾還有三顆紅痣,生得一副薄情相,偏偏做派比水更柔,氣質端正清冷。

“您好,晏先生。”

坐在車廂裡,駕駛的司機明顯是個老手,快而平穩,刹車和拐彎都毫無痕跡,任人如履平地。他們麵對麵沉默很久,皆都脊背筆直地坐著,直到隔板拉上,像是再無顧忌,他微微躬身,言辭客氣,行的是君臣之禮。

“不必如此。”晏冷淡態度直接,“上一代的禮數無須延續到這一代,如今是新時候了,早該摒棄舊製。”

他這話敢說,男人卻不敢信。

晏家不是普通家族,徐家亦是,舊王老去新王登基,因為知根知底所以更加才能忌憚,隨年日漸長不歇止,越是清楚晏家底色積威太重,尊卑有彆越是自有一套體係。

“應該的,晏先生。”他說,“該有的禮數不能忘記。”

晏冷淡知道多說無益,眼風掃過去:“早聽鹿家之名,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大森省鹿家,世代環山護林,是當地有名風骨不折之家,行事桀驁悍然不懼,誰也不能折了他們的臉,因此多有悲劇。這一代卻出了個異類,身為長子的鹿見歡遠離隔岸千裡,反而循規蹈矩起來,不忘舊禮,能淡然對權力低頭,對徐家忠心耿耿,叫人紛紛感到宛如上當受騙的稀奇。

“鹿家能入您眼,這是我冇能想到的。”鹿見歡不是尋常人,換一個人坐在這裡準會變臉,他卻麵色不改,聽得出晏冷淡話裡冇有彆的意思,做得到笑和不笑都是一個表情,冷清似水:“人世有千麵,想來機遇不同,造就的人也不同。”

晏冷淡瞭然。

早年徐家次子還在世時,就有傳言徐鹿兩家有抹不開的恩重如山存在,因此家風彪悍的鹿家遣派獨子,跨越海岸隻身一人趕赴香港,從此對徐秩行儘心儘責。

如今徐秩行已去世多年,鹿見歡竟似要紮根於徐家,仍舊不離不棄,看來坊間傳聞未必當不得真,徐家給予鹿家的恩情也比外人猜想要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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