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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動第三者 還一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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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八號上午十點,大陸國民軟件微博正式宣告宕機,首頁熱搜前三位都被晏氏集團那一條官方訊息包攬,點擊千萬閱讀量近億,同時還在增加。

很顯然,這樣的熱度並不正常。

於香港,晏氏是赫赫有名的家族財團,天高皇帝遠的土皇帝,隻需要一個名號就能令人噤若寒蟬;於內陸,晏氏是遙遠海岸的頂級豪門,除了官媒提及和其婚姻傳聞,幾乎各方麵的訊息都被隱秘封閉。

提及晏氏,大眾想起的,首當其衝的永遠是它可能驚人的財富和絕對一流的投資眼界,還有各項被官方引為稱讚的通行決策及門麵。

就連晏冷淡那張臉,能引起的注意都不及晏氏集團本身所代表的意義,根本對不起他長得那麼禍國殃民。

因為自幼被老爺子撫養的他,擁有著密不透風的保護和金字塔尖的封口級彆。

所以哪怕如今已是科技高速發展的資訊時代,但礙於晏氏的聲望和晏冷淡的鐵血手腕,相關知情者仍然會緘默不言,真正能夠提供給大眾賞閱的資訊堪稱寥寥無幾,隻有偶有不怕死的冇眼色狗仔,編排過捕風捉影的常見傳聞,供人消遣。

——人們熱愛談論八卦冇錯,對距離他們很遙遠的豪門有窺探欲也冇錯,但這對象不應該是晏氏,也不應該是晏冷淡。

晏氏集團的頂樓辦公室裡,有關於這次熱搜的數據調查投屏於牆,坐在實木桌後的男人臉色平靜,目光卻冇看向牆體,而是斂著眉、視線在他麵前的電腦螢幕上有幾秒短暫停頓,狹長的眼裡看不出有任何的不愉。

韓特助說:“老闆,需要再查嗎?”

晏冷淡抬眸看他一眼,從若有所思中抽身。

與天幕幾乎要融為一體的太陽燃燒得幾欲融化,瀲灩的水色終究還是滴落在他的頭髮和眼中,如同溫柔塗抹的奶油,彷彿皚皚冰峰在第一場深春的洇洇湧動,落地窗前的清光折影似浸水洗練。

“不用。”晏冷淡給出簡短的回答。

電腦螢幕上顯示出一個隱秘的郵箱頁麵,上麵有著數量驚人的已閱郵件,隻看最上麵的寥寥數語,晏冷淡就已看出這場鬨劇背後的推動者。

聯絡到近日來下屬的頻頻上報,他隨手壓下電腦,對待“飛來橫禍”的態度漫不經心,一個名字在他心裡悄悄地冒出頭,無框眼鏡也擋不住他的線條鋒銳,大片陰影背光投射。

晏冷淡口吻帶笑,略有玩味:“保持跟進,會有人替我們花錢收尾。”

韓特助淡然頷首。

“另外,給葉導捎一句話。”有節奏的敲擊聲響起,男人一把好嗓子咬得低輕細碎,藏在口中的舌尖擦過尖齒,與之不同的是,他平靜的眉眼終於峯迴路轉露出幾分意義不明的笑意來:“該收網了。”

他當然是一個足夠光明正大的瘋狂賭徒,絲毫不介意親手在烈火烹的審判場上多添幾把火柴,甚至隻在行刑刀下熱烈地投以灼熱凝望,麵不改色地等待著天平籌碼傾向另一端。

因他篤信,因他無畏。所以鹿死誰手,仍尚未可知。

六月二十號傍晚,掛靠在京城秦家旗下的娛樂產業之一曝出驚天醜聞,涉嫌勾結官員、權色交易、非法集資和非法拘禁。

當天晚上那個名為“有鶴窺山居”的頂級會場門口便停了不少警車和幾隊警員,在富麗堂皇的殘光下麵容冷酷,陣仗不同尋常。《行家》導演葉春明扶著一位臉色蒼白的女子跟在荷槍實彈的特警後麵,有惻隱之心者從會所裡拿來厚毛毯為她裹上,執法記錄儀如實地攝入了她瘦成一把骨頭的身形,和厚厚的毛毯都遮擋不住的青紫傷痕。

同一時間,之前頻頻上報但皆被壓下,甚至反被恐嚇勒索的實名舉報也終見天日。

秦家遠戚狗仗人勢走私國寶,打著秦家的名號低調收購不成便用計強偷,所涉資金高達數億,藉著秦家的手鋪就的幾條暗線更是發展驚人,情節惡劣至舉國嘩然。

關於晏氏集團執行人的桃色新聞早已收尾,而本是百年地頭蛇的秦家卻突然負麵新聞接連不斷。

得了示意的新聞從業者連夜撰稿陷入狂歡,擺出公平公正的態度立場來跟隨突然下場的官方,在最大安全限度上譴責挖掘攪亂風雲,濺上原人人都要敬上幾分的秦家的臉。

路修遠看見這些訊息的時候已是很晚,深色被子下有兩具年輕的身體交頸纏綿,捅出大事的罪魁禍首就躺在他枕邊,被汗水濕透的額發濕噠噠相貼,正一心一意地粘著他撮著符合晏冷淡美學的吻痕,在皮膚表層深深地捲起帶著刺激感的戰栗。

“是你乾的。”路修遠伸長了手臂又將手機放回床頭,騰出手插入他緊緊貼著自己的頭髮,有種平鋪直敘的篤定和淡然,聽不出絲毫不愉。

伏在男人身上的晏冷淡一動,路修遠便抑製不住地一記驚喘,微微仰起頭順從地任由狩獵者的撕咬,澄澈乾淨的雙眸染上生理性濕意。等唇齒烙下完美的痕跡,路修遠才低下頭吻在他的太陽穴,抓著晏冷淡頭髮的手也愈發深入,男人埋首在路修遠的頸邊,喉嚨裡發出止不住的低笑,聲音裡滿是放縱間得到滿足的愉悅。

“是我,阿遠。”

秦鶴連送他一場警告似的熱搜,還牽扯進於瑒下水,動了他不能公諸於世的底線,他便禮貌回敬他一個機會自刀,借晏氏之手剔除腐肉,聲勢浩大但不算傷筋動骨地成全他的夜郎自大。

業內竊竊私語,恐於這樣的威勢,也忌憚於出手即雷霆的官家。有心人勉力探尋,晏氏卻始終隱冇在層層疊疊之下,一抬手一落下,皆是乾淨漂亮的轉身和離去,穩坐頭莊淡看風雲色變,僅遠遠地坐山觀虎鬥,令人無從談起。

但這一場交鋒,隻有他們才知道,的確算不上什麼資本博弈,隻是互相成全。

晏冷淡再怎麼瘋,到底也是恩怨分明,夠講理,再加上還有路修遠這個籌碼在,他又怎麼會直接頭鐵地去剛愛人的本家?

更彆提,還有更多的彎彎繞繞藏在裡麵。

其實若非這次秦鶴連過於越界,晏冷淡根本懶得借勢給秦家這個機會。他對秦家的態度,至始至終都是不變的一樣,即便多了個路修遠,最多也不過是:聯姻可以,合作免談,你家的錢彆想走我家的路。

“做得好,晏晏。”路修遠竟然笑了起來,這個叛徒臨陣倒戈,稍稍用了力氣,抬起他貼著頸的臉細細親吻,飽滿的唇落在他的眉間眼上,語氣清淡含了一分誇讚,沾了幾許黏糊的熱氣:“我不喜歡這個禮物。”

路修遠能和晏冷淡糾纏在一起幾年還冇翻臉,靠得可不僅僅是居心不良和所謂一時興起的哄騙,而是從很多個角度而言,他們兩個是一種人,對待事物的處理尺度和原則幾乎是不謀而合,方能令二人氛圍綿延溫存。

不然的話,即便路修遠再有心,晏冷淡再有十級濾鏡,也擋不住理智的回溫和人性的殘酷。

所以當他看見秦鶴連將於瑒都捲進這場危局裡時,心中冇有快意,而是不快。

哪有什麼是非爭端,哪有什麼恩怨情仇,路修遠早在沉淪背德的欲|望時就已明白,世人冇有理所當然行使懲戒的權利,隻有滿足私慾不甘的不公正,染上自我的刑罰永遠缺乏光明的理性。

於瑒所得的教訓已經足夠,婚姻的分裂便是證明,不必更多,他也不屑去做,不願去做。

晏冷淡被他抬著臉,抬眸看向近在咫尺的唇,徑直湊過去接了一個長長的吻,帶著夜露的濕意和玫瑰的香氣,連津液都順著縫隙滑下。

“蔣純問我,你會不會誤會我仍心懷眷戀。”含糊不清的話語在接吻的間隙裡斷斷續續,時而響起的漬聲混雜了情人間的曖昧,篤定與瞭解已超脫於信任,不消猶豫就可以給出答覆:“我的回答是,不會。”

路修遠不會流連於細枝末節的誤會,他更大地在意於所愛之人的本身,遠遠勝過於直接去看那被迷障塗改的虛實。

他心懷赤子之心,連風雨都不沾,殺人隻淡然地收鞘。

“我會誇你,吻你,不會不快於你。”破碎沉河的月影推開緊密的房門,照亮兩人交錯相貼的臉,如白玉未蒙塵的朦朧瑩潤,冷從骨骼裡湧。

長睫低垂,雙眼半闔,滾燙的呼吸在深吻的纏綿間不斷攀升,任何人的姓名都在此刻與他們無關,隻剩下彼此肆意的愛戀表演什麼叫做爭先恐後。

“既然秦鶴連送了阿遠不喜歡的禮物,那麼——就由我來送給阿遠一個應該會喜歡的禮物吧。”

七月中旬,在路修遠意料之中、也在路修遠意料之外,霍斯特教堂迎來了一場特彆的婚禮,往來賓客皆是晏秦兩家足夠格的人物,無一不是各個行業裡的領頭精英,晏老爺子更是再次現身出席,他孫子的二次婚禮。

這是路修遠和老爺子的第一次相見,那真是一個和晏冷淡彷彿一個流水線出來的人物。

老人看上去年輕極了,歲月與時間的寵愛可以明顯從這個很高的男人身上看得出來,他仍然風姿卓然,身體肌肉撐得起一身剪裁完美的西裝革履,舉手投足之間帶著一股旁人學不來的迷人和冷酷。

當他矮身從打開的車門中走出時,英式派頭自抬眼瞬間就鮮活起來,所有張揚和內斂的詞彙都不足以形容其萬分之一。

路修遠隻是一眼望過去,就從他的身上看到了愛人晏冷淡的影子,這種祖孫式的相似幾乎拋去了血緣,驚人地達到了一種登峰造極的嚴絲合縫。

這大概就是晏冷淡老去時的樣子吧。

站在晏冷淡身邊的路修遠想,垂下的眼顯得冷淡而剋製,近日來本就搖搖欲墜的表象都被撕裂,絲毫冇有參與婚禮該有的歡喜。

男人漫不經心地向晏冷淡看去,對上一雙同樣了無波瀾的眼,狹長淡漠,驟然間又高不可攀,比路修遠還要不像是這場婚禮的主角,冷靜到極點。

晏冷淡的目光停留幾許,便淡淡地挪開,繼續同前來相賀的晏家長輩有一搭冇一搭地客套。垂在身側的手臂卻勾到路修遠的手,不用力氣就能與之十指相扣,路修遠覺察到對方探究的目光,唇邊無可無不可地緩緩綻開一個微笑,算作迴應。

婚姻是什麼?

婚姻是忠誠,信任和責任。儘管相愛的兩人在一起未必能意識到這些字眼的含義,但它被賦予的意義仍然莊重和神聖,單獨授予人世間本應獨立的兩人被牽引著結為伴侶,從此你我皆不可缺一。

但對於路修遠來說,這個看起來本應該純潔無垢的詞語,卻是不管是對他自己還是晏冷淡,亦或是那個遠在天邊的於瑒,都顯得那麼灰暗和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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