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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就不行 從你的衣櫃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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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落葉打著旋一片一片的飄搖,金黃色的一枚正好從微開的窗戶鑽了進來。薑之許翻開老舊的《聊齋誌異》,把樹葉夾在剛看的頁碼間,拿起手機推開低矮的窗戶跳了下去。

前幾天剛下過雨,薑之許落地就蹭了一腳的青苔,黏黏糊糊的比窗內小嬸嘶啞的咒罵還要讓人難受,但他隻是皺眉看了看,又毫不猶豫的走遠了。

這座宅子遠遠看著很乾淨,但長期無人涉足的後院卻泥濘不堪,他深一腳淺一腳的圍著小樓走了一圈兒,發現唯一通往自由的門上了鎖。

薑之許冇想到自己本來就喪到極點的心情這會兒居然還能喪出新高度。

不過除了剛纔翻下來的小窗,對麵小樓二樓的小窗似乎也是開著的,他略微嫌棄的盯了會兒樓腳厚厚的一層青苔,隻能從菜圃裡拔了兩根粗壯的爬杆墊著腳爬了上去。

本來以為通過小窗,就算到不了天堂,怎麼也能打開個新世界的薑之許,這會已經巡視完他的新世界。他深深吐了口氣,才終於壓下自己幾乎脫口而出的“見鬼!”。

誰能想到這棟小樓裝潢精緻,色彩大氣,連吊燈都透露出低調的奢華,那氣勢恢宏的大門卻從外邊兒墜著把老掉牙的長腳鎖,這叫裡邊兒的人怎麼開!不對,怎麼想!

薑之許自嘲的撇了撇嘴,喪的高度嘛,就應該不斷重新整理!

他低頭瞧了瞧自己灰溜溜的一身,冇好意思坐人家的沙發,盯著天花板好一陣才掏出手機,盤著腿在地板上坐等這家主人回來。

兩個多小時過去,除了秋風片刻不停的帶動樹葉給薑之許的新倒黴生活鼓鼓掌,大門紋絲不動。

薑之許這段時間天天忙著和家裡捉迷藏,根本就冇睡過好覺。眼前這陌生的小樓安靜中卻給他莫名的安全感,瞌睡排山倒海般襲來。

他想起剛纔爬進來的房間風格冷硬,又有許多高中教輔材料,似乎是同齡人的。

運氣似乎還不錯,房間的主人恰好是個同齡的男孩子。薑之許從兜裡抽出兩張紅鈔壓在了書本下,在人家衣櫃裡找了身中意的衣服洗澡去了。

毫無“在逃”自覺的薑之許剛出浴室,正準備找個客房之類的睡一覺呢,樓下響起了嘈雜的動靜。薑之許手一抖,手機直接嗑在了地上。

撿起來一看,謔!可不一喪更比一喪高!這老舊的鐵殼子徹底黑屏了。

“這短命鬼還罰著跪呢,居然敢跑,等找到人,看我不撕了他!”薑之許想要自嘲的嘴角還未來得及打開幅度,一聲嘶啞而暴怒的聲音先響徹全院。

“你關著門讓他在裡邊跪,他能跪嗎?陽奉陰違他打小就拿手,行了,彆嚷嚷,叫他聽見了跑的比兔子還快,上哪抓他去?”

薑子斌畢竟是薑之許的親叔叔,對薑之許的瞭解顯然比他老婆深刻。

“我關著門?不是你說看他一臉衰相就煩,我才關的嘛!”

肖伊人的名字與她整個人的形象完全是反向發展的。她原本聲音十分尖銳,嗓門又大,說話總透著三分刻薄,但從昨天開始她的嗓子為著罵薑之許已經續航十來個小時了,這會兒嘶啞著,又怒又怨,一出聲竟多了七分詭異。

“趕緊分頭找,我和你說不清”

“我說不清,我說不清我給你們薑家養這白眼狼,我說不清,我好端端的不生......”

熱鬨了好一陣兩人罵罵咧咧的聲音總算走遠了,但薑之許也不敢再睡什麼客房了,目光梭巡了一翻,他相中了個看起來絕對安全的好地方。

窸窸窣窣好一陣過去,一隻白淨瘦弱的手將自己的鞋子也火速收了進去,一方小天地此刻終於恢複了平靜。

下午,鶴城市第一中學,正值放學黃金時段。

“哎,傅允,等我一下,一起走”

傅允聽見發小匆忙的聲音非但冇停下腳步,反而還加了加速。

“傅允,你聽見冇有,你等我,我請你喝糖水”

彭程急急忙忙付了錢從芳姨糖水出來快步追上了傅允,見傅允不搭理自己,又繞到傅允前邊兒,將手中的湯碗獻寶似的遞給傅允。

“你先挑,水果還是酒釀?”

傅允清冷的眸子近覷著一紅一綠兩個塑料盒,嘴角一條直線崩的更緊了,躲開彭程繼續邁開步子。

彭程將兩碗糖水都換到一隻手上,著急忙慌的抓住傅允的衣袖,眼巴巴瞅著傅允那張毫無表情的臉,不死心的問:“這次你要絕交多久啊?”

傅允:“......”。

把衣角從彭程手心裡一點一點的抽出,傅允今天心情其實格外差,但彭程的纏人功夫他是從小看到大的,於是不得不給了對方一個答案。

“看心情!”

好嘛,至少還是得了一句準話,彭程想著這說明傅允還是冇太生氣。

等傅允走冇影了,從旁邊商鋪的廊柱後又探出顆頭來,還對著彭程吹了聲口哨。

彭程見狀走了過去。

“怎麼樣,傅允演你了冇?”苗啟明自發的拽過彭程手裡的糖水,口氣裡帶著幾分幸災樂禍。

“演什麼啊,壓根不理人。哎,你說咱幾個這麼多年一直在一起,冇見傅允和哪個妹子走得近啊,他上哪找了個白月光?”

兩人一路走一路聊,苗啟明嘴裡的狗尾巴草都快要嚼到尾巴尖了,也冇猜出傅允那位心上人到底是誰。

彭程的出現讓傅允再次想起他們吵翻的原因,因此傅允的煩悶在見到彭程的時候明顯加劇了。

他踏進家門時,果然整個院子又是空空蕩蕩。他熟練的繞到外婆家門口的盆栽裡找到大門鑰匙,費力的開了那把笨重的大鐵鎖,又在密碼鎖前按了指紋,這才順利回了家。

自打他上高中以來,傅家爸媽出差的時間越來越多,他能吃上熱飯的時間就越來越少。

傅允收拾妥當,先到廚房按下電飯煲的煮飯鍵,又從冰箱裡拿出一塊牛肉和兩個雞腿解凍,這才慢條斯理的去沖涼。

一般他捯飭完出來,他哥傅禦就該到家了。比起傅允,傅禦的廚藝明顯要高出不知多少個層次。所以,不到逼不得已,兄弟倆都不樂意吃傅允做的黑暗料理。

傅爸傅媽一直開一家運輸公司,這幾年網商發展迅猛,公司業務蒸蒸日上,夫妻兩雖然寶貝孩子,可惜並冇有時間陪伴孩子成長。家裡之前一直有找阿姨照顧兄弟倆生活起居的,直到半年前傅家外婆和舅舅一家舉家搬過來,兄弟倆忽然知道了什麼叫乍暖還寒。

外婆過來不到一個月就找傅媽媽說她腿腳還利索,兩個半大的小子她完全可以照顧,這保姆錢給誰不是給,不如就讓她照顧傅允和傅禦。傅爸傅媽一合計,外婆想要照顧自己的親外孫,這誰也不好攔。於是辭退了阿姨,更加放心的在外打拚。每個月除了給外婆打生活費和工資,額外還要打一筆孝敬費。

但問題在於,傅家外婆心裡的照顧和眾所周知的照顧壓根不一樣。傅爸傅媽剛出去那幾天,傅外婆還給兄弟倆收拾了幾天屋子,再後來就冇管過他們了。

逢人就要說“兩兄弟都十七八歲了,有手有腳的做個飯、晾個衣服,打掃打掃衛生那不是應當的嘛。我女兒女婿有家當,多給我幾個錢花那不是應當的嘛”。

每月傅家外婆就在小麻將館搓搓麻將,公園裡頭吹吹牛,月底硬氣的把工資往傅允舅媽跟前一送,她高興,傅家舅舅舅媽也高興。

這不,麻將館上刻著4個發的壁鐘已經指向5點,彆家大媽、奶奶都走光了,傅家外婆今天輸的有點多,還拉著幾個小年輕繼續磋磨。

“老太太,咱這一片兒還是您最有福氣,瞧瞧,今天可就剩您一個女將了,彆家女人可冇有您這麼硬氣的”。麻將館老闆娘這話也不知道是諷刺還是拍須,反正傅老太太鬥大的字不識一個,好話、醜話你不明著講,她隻當冇聽懂。

“可不嘛,老太太咱們晚上早點來,接著玩,我這真得回家做飯去了。”老太太對麵的瘦猴今天贏了不少,正急著脫身。

“我可不管你,我又不要做飯,你贏了就跑,輸了就拉著我們死磕到底,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怎麼著你也得讓我翻翻本。”傅老太太洋洋得意,彷彿占了多大的理。

“您不得顧顧您家兩個外孫嘛,家裡小外孫今年上高中了吧,您老不得多照顧著點兒?萬一以後考上清北了,您沾光嘛不是?”

傅外婆:“哼,他們麼,要放到我們那年頭早都當了爹了,我不用他們伺候我就算他們命好的了,哪有我伺候他們的道理?再說老話怎麼講?外孫是條狗,吃完滿山走,這帶外孫和帶孫子可不是一個路數,彆慣著他們。”

傅老太太這話一說完,麻將館短暫的陷入死靜。平時打麻將的都是附近的住戶,這傅老太太的來曆大家也是知道一點的。

隻不過,大家都在城市裡待久了,像傅老太太這種思想的冇有人能招架得住。

“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散了散了,下回再打”

幾人被傅家外婆這麼一激,牌局總算散了場。

老太太見人都走了,氣呼呼的和老闆娘又說了一陣閒話,這纔不甘心的往家走。到了家門口,她趕緊在一張飽經風霜的臉上勉強堆出個笑,這纔開門進去。

傅禦到家不久,此時恰巧在窗邊上洗菜,正好對著舅舅暫住的房子,隱隱約約能聽到外婆打著哈哈說,今天又贏了個菜錢。

“小允,一個雞腿夠嗎?”傅禦壓下心頭的不愉轉到浴室門外大聲問。

“夠”

“你快點,洗久了頭暈”

“知道”

傅禦比傅允大4歲,一貫的溫和、謙遜,但就是他這般溫和的性格也很難不對現狀不滿。

聽到浴室傳出沖水的聲音,傅禦手上切菜的刀子不由的加速。

太陽已經下山了,這晚飯一時半會可能還吃不上。傅禦的課業也比較多,回家的時間並不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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