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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二皇子站在殿中央，低著頭。
皇帝幽深無波的目光望著殿中的人，那視線落在人身上彷彿可以洞穿人的靈魂，他就坐在那，渾身的氣勢便不怒自威，這便是上位者的姿態。
“你可知有奏摺彈劾你籠絡朝臣，結交黨派？”皇帝沉聲道。
二皇子忙跪下，雙手叩地，“父皇，兒臣冇有！請父皇明鑒！”
“晏兒，你向來是最讓朕省心的”，皇帝揉了揉眉心。
“兒臣慚愧，此事屬實是有人捏造事實，惡意傳謠，兒臣絕無越矩之意。”周晏說道。
皇帝擺了擺手，“你自己看著辦吧，朕乏了。”
“是”，周晏恭敬退下。
皇帝半睜著眼看著周晏離去的身影，深不見底的眼神，是常人無法參透分毫的幽深。
周晏的拳微緊，臉色黑沉，她還是小看她了，那個女子。
皇帝已經對他起疑，即使這言論冇有實證，隻不過是捕風捉影，但傳到了皇帝麵前，便不是小事。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便會隨著時間越加壯大，帝王多疑。他之前在父皇跟前塑造的形象便會有了裂痕。
楚堯近日倒是頗為閒適，盤了個小院，偶爾澆澆花草，在院裡曬曬太陽。楚堯含著一顆蜜餞，躺在院子裡那棵大榕樹的睡椅上，心情頗為不錯。
看了看日頭，便起身進往偏屋走去，抬手還未敲響門，門便從裡打開。“葉公子，近日可好些？”
葉濟安一身白色素衣，微微頷首，“多謝姑娘關照，我的傷已經好了大半。”
楚堯點點頭，“是你自己的功勞，我隻不過提供了些藥材。”
“冇有姑娘幫助，我估計也活不到現在。”葉濟安搖頭道。
楚堯不與他爭論，點點頭道，“公子有這份心便好。”
“那公子今後有何打算？”楚堯問道。
葉濟安搖頭。滕州是待不下去，但他也不知道該去往何處。
“公子一身本事，在哪裡都必然不會遜色。”楚堯說道。“公子可願南下去往楚國？”楚堯試探性問道。
葉濟安愣了愣，冇有立刻回答。
“公子不必擔憂，我自會讓人安排好公子的去處。”楚堯微笑道。
目前滕州和皇都幾乎都容不下他了，其他地方也未必安全，凡是在長郡，那就必有其隱患，唯有離開長郡。但是他的家在長郡，他曾遍遊長郡的每一個區縣，腳下所走的每一方土地他都懷有著感情，讓他背井離鄉離開長郡，他不是那麼確定。
“公子不必急著回答我，若公子實在有顧慮，我也尊重公子的選擇
”楚堯說道。楚堯突然覺得自己十分善解人意，要換作以往，她要的人，綁都綁到楚國了。
“多謝姑娘，姑孃的恩情，葉某冇齒難忘。”葉濟安抱拳，誠懇地說道。
楚堯心下覺得可惜，到時若是戰事起，死傷在所難免，若能在醫療醫藥上有保障，那將會是極重要的戰略資源。楚國現有的醫療技術雖然已經頗為領先，但還是缺口極大。
“公子不僅在詩詞文章大有造詣，在醫術上的專研也是頗有心得，當真不愧是魁首。”楚堯笑道。
“承讓了，要是姑娘也參與，那必定是輪不到我的，那日姑娘落水台撫琴，可是驚豔了眾人。”葉濟安說道。
楚堯笑了笑。葉濟安略感遺憾地說道，“若不是當日之變故，還想便會下姑娘，冇想到遭此橫禍後得姑娘相救也是緣分。”
“公子可想好去處？”楚堯問道。
“我想繼續遊曆四方，匡扶婦弱，儘我綿薄之力。不瞞姑娘，我是吃百家飯長大的，日後也必定是要回饋於這片土地。”葉濟安鄭重說道。
楚堯望著他，眼底略過抹欣賞。“既然公子意已決，我便祝願公子日後一帆風順了。”
葉濟安走後，楚堯又過了幾天清閒日子，便回到了千機樓。楚堯察覺到不大對勁，千機樓往日也有不少人往來，怎麼如今竟不見幾個人影，瀰漫著比較嚴肅的氣氛。
楚堯推門進到雅間，便見到下襬繡著龍形圖案的男子背立著。
楚堯並不意外，“二殿下怎麼有空蒞臨我千機樓？”
男子轉過身，“姑娘好手段，手竟然都伸到皇城來。”
楚堯笑了笑，“若不是殿下這般冇有誠意，我又怎麼會多此一舉呢？”“殿下對這樣的小驚喜可還滿意？”
周宴麵龐一僵，他目前的局勢可還不穩妥，若是再出點什麼意外，隻怕計劃就已經胎死腹中。“是吾的不是了，請姑娘多多擔待。”周宴還是捨得放下身節，以免再橫生枝節。
“自然，隻要殿下不行背刺之事，民女必然是誠意與殿下合作。”楚堯道。
周宴輕哼了聲，離開後，千機樓的各處盯梢也隨之消失。
楚情走進門，恨恨地瞪了眼那離去的車隊，“有權勢了不起嗎？這幾日那些人一直駐紮在這裡，千機樓都冇人敢來了！”
楚堯冷笑，“他失了臉麵，雖是來與我說和，卻還是想給我個下馬威。”提醒她，他是皇子，讓她在長郡彆太囂張了。
“嘖，千機樓做何生意的，他也不打聽打聽。”楚情說道。
千機樓明是做珍品拍賣，暗裡則是做全城的資訊交易，皇都那點事，可不難辦到。
楚堯搖搖頭，“我們也點到為止吧，如今他羽翼未滿，不能奈我們何，而且這裡是長郡，做事不能過於招搖。”
“是”。
楚堯想起幾日都未曾見黎殤了，便決定去“拜訪拜訪”，不然把她給忘了，那她之前做的努力可就白費了。
楚堯對鏡裝扮了一番，淺化了個淡妝，她本就皮膚白皙，無需過多雕飾便已是水芙蓉般的模樣，楚堯挑了隻白玉簪彆在發間，一身青色長裙，儘顯恬淡清雅。
將特地做好的吃食裝進食盒中，準備給某位冷麪公子投喂。
楚堯來到九衛司所屬地，大門前都有兩排身配長劍的守衛，正麵無表情地站守崗位，肅靜且莊嚴。
“麻煩通告一聲，就說千機樓樓主拜訪九衛司司使。”楚堯聲道。
黎殤正站在一幅巨大的堪輿圖前端詳，“千機樓樓主？”
黎殤沉吟，“放她進來。”
楚堯提著食盒走進內堂，“晚吟顧念公子當日搭救之恩，今日特前來道謝。”楚堯聲音輕柔。
黎殤冷笑，“當日的恩情，怎的如今纔想起來報恩？而且你是從何知道我在九衛司？”
這女子從一開始便不懷好意，恐怕早是知曉他身份，就是不知她是因為他的這層身份接近她他還是彆的原因？他此次從邊關回來，並冇有直接回皇城，而是定居於長郡，有一部分也有對滕州有特殊的故土情感，為避免麻煩，他早已有意遮蓋自己的身份，而她又怎會知曉？
楚堯淡笑，“千機樓暗營滕州的資訊交易，知曉公子的身份有何奇怪？而且....我是真心想感謝公子，隻是今日有事情需要處理，方纔拖到了今日才登門拜訪。”
“哦？那你要如何謝我？”黎殤說道。
楚堯將食盒遞到黎殤跟前，柔聲說道：“無他，這是我親手做的點心，一點心意，還請公子賞臉。”
黎殤垂眼望著那一盤盤精美的點心，微挑眉，“救命之恩你就拿幾盒點心作數？”
“公子身居高位，自是什麼都不缺”，楚堯揚起一絲嫵媚的笑，緩慢行到黎殤身後，纖手輕放在黎殤的肩上，“或者公子想要我以身相許？”
黎殤身形微滯，耳尖上泛起點點紅意，“姑娘自重，我冇有此意。”
楚堯心中失笑，還是這麼好逗。
“那公子嚐嚐嗎？我親手做的，做了好久呢。”楚堯素手拿起一塊糕點，送至黎殤唇邊。
如沁的目光落在黎殤眼中，讓黎殤不受控地晃了晃神，聲音也不複往日的沉冷，“我自己來”。黎殤接過糕點咬了一口，很甜，他本不愛吃甜食，但今日的甜點他似乎冇那麼那麼難以接受。
楚堯支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黎殤，覺得這冷麪公子此刻真的十分之可愛。
“我不僅會做吃食，我還會釀酒呢。公子喜歡飲酒嗎？”楚堯笑著問道。
黎殤眼瞼低斂，良晌方纔說道：“許久未嘗飲酒，不大會喝。”
“無事，喝一點罷了，我釀的酒也就公子有這福分品嚐到了，明日淩雲山，我等公子。”楚堯伶俐地說完，便收拾好食盒離開，不給他留下拒絕的餘地。
黎殤望著那青色身影如兔子般退走，不禁失笑。看著桌上的點心，黎殤喃喃道：“你究竟是真心為我，還是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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