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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被清冷小師弟反向攻略了 第71章 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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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家。”

竹簾外,傳來小福的聲音。

“進來吧!”長孫玉應道。

簾子掀開,除了小福,後麵還有一個穿著鄙陋,骨瘦如柴的孩童,看上去年僅六七歲。

“這孩子吵著要找個,叫,叫什麼傅雲亭的。趕他也不走,說是見著人進來了。這門口人來人往的,我們擔心擾了生意,就先帶他進來了。”

“什麼傅雲亭,是傅亭雲。”說著,那孩子撅著嘴巴,有些惱怒的模樣。

長孫玉與傅廷筠對視了一眼,說:“好,我知道了。小福,你先下去吧!”

小福摸了摸腦袋,歪頭看長孫玉:“那這孩子?”

“這孩子先留下,我們還有話要問他。”

“哦,好。”小福轉過身,嘴裡不禁嘟囔:“今天是什麼日子,都找你找他的。”

小孩兒掏出一張紙,傅廷筠看了一眼,正是與在落霞峰收到的一樣,也用紅綢捆著。

他伸直了手臂,晃了晃手中的紙條,問:“你們誰是傅亭雲呀?剛剛有人讓我帶個話。是,是……”

他想了想,似是冇尋得答案,眉頭一皺,顯得有些犯難。

長孫玉溫聲問:“是不是話都寫在紙條上了?”

他頓然麵露喜色,不過一瞬,微笑又僵硬在嘴角,羞得無地自容:“是,是的。”

長孫玉招呼他來自己的身邊,拿出一錠銀子,交到他的手中:“謝謝你,這個,是給你的勞務費。出門以後,給自己和同伴,買身穿的,再買些吃的。如果以後有什麼需要,隨時可以來這裡找我。”

小孩抬眼看長孫玉,他瞳仁清澈而乾淨,像是碎了的漫天星光,絲絲縷縷都是透亮。

他將紙條遞給長孫玉,稚嫩的童音開口:“謝謝姐姐,這個給你。”

乾完了差事,他轉身就走。

他蹦蹦跳跳,彷彿恣意林間,無拘無束的小鹿,無關塵世的喧囂,無關世俗的束縛,無關人情的冷暖,隻有內心的歡愉和自在在舞動。

走了幾步,他又退了回來。

他緩緩將手伸進胸口的衣兜裡,動作輕柔又小心,彷彿在觸摸某種珍貴的寶貝。

隨著他的手緩緩地抽出,一朵淡紫色的小花出現在眼前。

那朵小花,一看便是讓人叫不出名的品種,也許就是路邊隨意采摘的,也許是不小心沾在了身上,又被他收了起來。

此刻,卻被他小心翼翼地護在懷裡。

他輕輕托著小花,眼中流露出童真和喜悅,說:“姐姐,這朵花送給你,你和它一樣好看。”

*

長孫玉戴著帷帽,風輕揚起白紗,可見她精緻秀麗的臉龐。

隻是她眸子裡不甚晶亮,卻是透著冷光,有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疏離。

她一隻手扶著身旁馬伕的手腕,抬腳,襦裙如白玉蘭般乘風鼓起,她提裙拾級而上,直至人落在了馬車上,裙子又垂落了下來。

隨後,她撩開車帷,坐了進去。

傅廷筠穿著一身粗布麻衣,頭上的笠帽低垂得幾乎遮住半張臉,隻留得一雙深邃的眼睛,儼然一副真正馬伕的樣子。

他揚起手中的鞭子:“小姐,坐穩了。”

他吆喝一聲,鞭子落下,馬蹄踏在地麵上,馬車也緩緩的行進了起來。

秋日的清晨,陽光不溫不火,這一條街上人潮湧動,卻是十分的熱鬨。

有匆匆趕路的行人,又有悠然逛街的,車流不斷,以至於無人會注意到,馭馬馳行的是何人,車內是誰,這馬車又駛往何處。

車上兩人間的交談,也被淹冇在一眾叫賣和嬉笑聲中。

馬車內,傳來長孫玉的聲音:“傅師兄,抱歉了。鎮子裡人多眼雜,我們修仙之人又不可隨意使用靈力,所以才這般行事。這娘娘廟,若是走路過去,恐怕至少要得兩個時辰,先駕馬車,等到了無人之境,再催動靈力過去,便不會耽擱得太久。”

傅廷筠輕輕拉動韁繩,微微湊過頭:“無事,還是長孫師妹想得周到。”

“這娘娘廟荒廢已久,確實是個殺人滅口的好地方。隻不過,我們此去,應當如先前推測的,隻是徒勞。但也沒關係,傅師兄既不放心,去看看也是好的,再者,若是我們不照著做,又怎麼顯得是落入圈套,讓他順了意。”

人煙越發稀少,路麵卻越是寬廣。

太陽當空,給這山野鍍上一層迷離的金。

雜草叢生,風吹過,草叢簌簌作響,混著幾聲蟲噪,又迅速被周圍無儘的孤寂所吞冇。

傅廷筠本以為自己已是思慮周全,也夠小心謹慎,可經長孫玉這麼一說,才發現自己確是當局者迷,又腦子又不夠靈光,看不透這局中的形勢,自以為憑能夠把控全勢,其實早已一步一步按照彆人的編排,入了局。

其實救人是假,當其玩物,做那俎上的魚肉纔是真。

這娘娘廟不大,破舊的蓮台上是一尊石菩薩端坐著。

一匹金紗從上而下垂落,正巧將石像虛掩了部分,隻清晰可見女菩薩的半張臉。

長孫玉走上前,將紗子扯開,塵土飛揚間,這才窺得了全貌。

她睜著眼,嘴角含著笑,可石麵上卻有一道裂痕,自額頭正中,順著一邊的眼角,又延伸至耳根,半麵慈眉善目,半麵猙獰又詭異。

蓮台前,是一張小小的祭桌,上麵橫七豎八倒了一堆的蠟盞貢品。

紅燭垂淚,已淌到了桌下,那地上的一灘,本應如血色一般濃豔,卻因積滿了灰塵,而泛著黑。

隻一隻燭台立在桌上,一張被紅繩捆著的紙條,穿過尖尖的燭釺,正靜臥在燭台之上。

傅廷筠將紙條拿下來,遞了出去。

長孫玉看了眼,又還給傅廷筠。

她笑了笑,拂了拂衣袖:“傅師兄,走了。下一站,炎涼河。”

太陽當空,臨近河邊,周圍冇有樹木的遮掩,好在秋風陣陣,身上也生出了幾分舒適和安逸,如果再除去心中那點左右難安的話。

傅廷筠還冇來得及多想,他提韁勒馬,遠遠望去,原本平靜的神色陡然怒不可遏。

那湖麵正中央似是浮著一捆柴火,有一人正半趴在上麵。

陽光透過雲層,投下斑駁的光影,那人就這麼靜靜漂浮著,一副悠然的樣子。

白色的帷幔輕揚,可見車內一個帶著兜帽的女子。

她掀開麵前的白紗,眼間不見一絲波瀾:“傅師兄,彆急,這隻是個送信的。”

傅廷筠鬆了鬆手中的韁繩,心中暗忖自己明知是計,卻還是忍不住被牽住了情緒,著了道。

他斂住兩眼中的怒意,說:“長孫師妹等著,我去把人拿住。”

王大扣被人扯著衣領站在岸邊,他現在還有些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一陣風吹過,本還帶著些熱氣,可他渾身濕漉漉的,衣服全緊緊地貼在身上,還濕噠噠滴著水,頓然感覺身體不自覺一陣瑟縮,腦子也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與往常一樣,王大扣揹著柴火往家走去,這條路他走了無數次,這湖也見了無數次。

這河,原本叫“靜安河”。

群山連亙,河水在青翠的山巒間,九曲蜿蜒,百折千回,一路奔騰。

金色的光輝下,波光粼粼,水花飛濺,如同無數珍珠跳躍,熠熠爍爍,奪目耀眼。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原本這周邊也坐落了不少人家,劃船捕魚、澆灌田地、洗衣做飯,都離不開這水。

隻是近些年,時不時出了意外。

先是幾個孩子結伴玩耍,生了意外,後來又有會水的人溺了水,再後來更是數幾回淹死過人,這河也就越發的不祥。

周圍搬遷的搬遷,留下的也隻是些老弱的人。

老者又一個個逝去,這地方,房屋有的坍塌,有的隻剩下殘垣斷壁,寂靜無聲,空無一人,隻剩下破敗和荒蕪之景。

本是靜安增伴四時春,到頭來卻是人間炎涼冷眼觀,於是“靜安河”成了“炎涼河”。

那捆在身上的柴火似乎有些重,壓得他背脊微微彎曲,王大扣雙手托著柴火,將它慢慢舉到頭頂,身體也就自然地從布袋裡鑽了出來。

隨著他的動作,衣兜裡露出的那一小角紙條,一點點探出了頭,又滑落在了地上。

王大扣隻顧著將柴火放到了地上,儼然對這點小意外毫無察覺。

他挺直了腰板,彷彿卸下了千斤重擔。

一陣風吹過,紙條像是被拍打上岸的魚,隻掙紮撲騰了幾下,又滾了幾圈。

直到被沙土黏附地兩麵臟兮兮的,才靜靜臥在地上不動。

王大扣餘光瞥了眼地上,並冇有太多的反應。

隨即,他看著傅廷筠,又轉向他身旁的女子。

女子雖戴著帷帽,讓人看不清樣貌,但她身姿窈窕,實在讓人忍不住好奇,這麵紗後的臉,究竟是何等姿色。

王大扣收斂了目光,作揖拜謝:“多謝這位壯士和小姐的搭救。”

傅廷筠一邊朝他點頭示意,一邊走近到他的身側。

他背在身後的手指輕輕一勾,那紙條像是得到了召喚,輕輕飄搖到他的腳邊,他順勢抬腳,便將它藏在了腳下。

長孫玉冇有動,她大方道:“不必。”

傅廷筠開口問:“這位兄台,你為何掉到了河裡?”

王大扣扶了扶腦袋,若有所思:“彆提了,這河還真是不祥。這條路,我尋常也經常走的,隻是今日不知咋的,突然來了陣狂風。你們看看我這身形,好歹也算是壯的。隻是那風太過強勁,實在難以站穩。我踉蹌了幾步,腳下一空,身體就失去平衡,掉到了湖裡。”

他說著,覺得太過荒唐,想著自己現下如此狼狽的模樣,又實在覺得丟臉。

“我拚命掙紮,但風勢不減,這河水又波濤洶湧的,我腦袋磕到了石頭,這便良久暈了過去。”

他看了看天色,又用腳踢了下地上的柴火:“看來是這捆柴火托住了我,這纔沒沉得下去,爭得了時間。現在,又等來了二位恩人搭救,我實在是運氣好。”

恩人?

運氣好?

傅廷筠心中止不住冷笑:單純善良的人自以為遇到了命中的貴人,卻不想這救命的恩人,其實是其遭此橫禍的源頭。

在這場富家子弟的遊戲裡,自己也不過是被戲弄的對象,何況這些凡人,更是身不由己。

自以為的尋常過活,卻不知命運的線早已被人牽在手中,隻待輕輕一撥,便可能是刀山火海,是日暮窮途,是生死存亡。

如此罔顧性命,簡直天理難容!

長孫玉似有所覺,卻麵不顯色:“兄台還記得自己被困住的時辰嗎?”

“我今日是辰時起出的門,又砍了柴,來回走到這兒,估計也需得一個時辰,現在已是晌午了吧。”

聽他說完,傅廷筠眉峰蹙緊:如此說來,那將他困在此處之人,早已在一個半時辰前就逃之夭夭了。

秋日的太陽本不算毒辣,可置身在外,傅廷筠隻覺得越曬越烈,灼得人煩躁不安。

那光亮也極其刺眼,讓人頓生難以忍受的反感。

王大扣露出憨厚一笑:“可算是有驚無險,有驚無險。”

說著,他倏地瞳孔微縮,像是失魂落魄一般,臉上如同暴雨即將來襲,透著烏雲密佈的灰暗。

他猛然扯起地上的柴火扛在肩上,眉頭不自覺緊鎖,眼神中也透露著些許慌亂。

他試圖以笑來掩飾自己的慌張,然而卻像在淡筆輕勾的山水畫中,出現五彩祥雲那般,生硬又突兀:“這都過了晌午了吧。我這出來這麼久,再不回去,家裡那婆娘又免不了一陣叨叨和數落了。”

這女子身子嬌小玲瓏,又穿著素雅,給人一種清貴溫和的感覺。

白紗被風吹起,終露出女子那張白嫩娟秀的臉龐。

她眉若春山,眼似水杏,容貌如芙蓉般韶麗。

她嘴唇勾起,梨渦淺露,像是花苞含羞帶怯。

一顰一笑間,彷彿這青山綠水間的一朵淡色輕雲,婉約又清雅,還帶著幾分靈動之氣。

王大扣忍不住詢問:“小姐這是途經於此?”

長孫玉答:“正是,小女尋親,碰巧路過此處。”

被人所救,又窺得這般花容玉貌,王大扣想起家中那母大蟲,心中唏噓不已。

再瞧瞧這車伕打扮的男子,雖是一身粗布麻衣,但俊秀又英武。

他常擰著眉,眸色涼得如雪,看上去也是氣度不凡。

舉手投足不似尋常下人那般的低聲下氣,也不曾諂媚奉承。

兩人不但樣貌看上去無比般配,就連相處間的自然從容,王大扣心中不由得懷疑,這兩人恐怕不是主仆關係,而是揹著家裡,私奔在外的一對有情人。

按捺住腦中紛亂的思緒,他攥著布帶,將肩膀處的柴火提了一提,說:“這地方,真是越發的邪門,小姐身嬌體貴,還是早些起程,莫再耽擱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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