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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少欽眼眶泛紅,麵色慘白,薄唇被他咬出了殷紅的血。
看著瑟縮在角落的江妱,他心中一陣悲涼,上前一步蹲在她的麵前,用力抓住了她的一雙藕臂,死死盯著她,顫聲道:“你告訴我,是不是李澈他不允?是因為他,你才拒絕我對嗎?”
“嘶——!”
江妱痛得倒吸一口涼氣,剛纔那股要將她吞噬的恐懼感再次襲來:“少欽,你先放開我......”
瞳孔裡倒映出來的人,陰騭而癲狂,江妱滿是懼色的神情刺痛了他的心。
薛少欽低垂著頭,逃避一般不再看她。
細碎的烏髮遮住了他的神情,卻掩蓋不了瘋狂生長的嫉恨,它早已侵入四肢百骸,對李澈——恨之入骨。
“他不允,我去跟他說,我去說好不好?”薛少欽渾身震顫,忍耐似乎已經快要到了極限。
忽然,
馬車的簾幔被人從外麵掀起,李澈探進一顆頭,“怎麼還冇好,大家都......”
剩下的話,在看見衣裳不整的兩人時戛然而止。
薛少欽從江妱的脖間抬眸,迸射懾人的殺意,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取下發間銀簪,他猛地推開江妱,高舉著銀簪就向李澈刺去。
“都是你,都是因為你——!”薛少欽情緒失控地大喊,引來外麵一群士兵的騷動,紛紛詢問著李澈什麼。
李澈揮了揮手,裝做無意地樣子,勸止了大家要往車廂一探的衝動。
等他再回頭時,隻見江妱大驚失色地死死抓住薛少欽的手臂不讓他動。
隻是薛少欽似乎鐵了心想要李澈的命,他死命掙紮,眼見江妱快要製不住他,索性雙手顫顫悠悠地回抱住他的腰身。
薛少欽渾身一僵,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蜿蜒滑落。
他輸了......
江妱隻需要抱一抱他,他就輸得一敗塗地。
“我拖不了多久,你們收拾收拾,就出來吧!”李澈麵色淡然地放下簾幔。
“哐當——!”
銀簪落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薛少欽拾起江妱的一隻素手放在自己臉頰邊蹭了蹭,“你不讓我跟著,我就在這裡等你,多久都等。”
“少欽,你不要這樣......”
江妱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薛少欽一手擋在嘴邊,他一邊強撐著笑,一邊不停地拭去滾落的晶瑩淚滴。
“你什麼都不用說,我知道,是我自己要喜歡你的,不關你的事情。”
薛少欽抹了一把臉,深吸一口氣,繼續道:“當今天下,一女多夫並無離奇,你既已經娶了李澈,我便晚了一步,這是我的命,我認了。可你若是再推拒於我,要麼你拿走我的命,要麼你娶走我的人,你自己看著辦!”
“你讓我再想想。”這人,無賴到用性命要挾,江妱無奈地隻能拖一刻是一刻,隻她不知,這話一旦出了口,便是再也收不回去。
薛少欽咬著唇,眼中水光瀲灩,這一趟總算冇白來,前麵受的那些個委屈也一掃而空,他眷戀地看著江妱的臉,捧著她的後腦勺往自己湊近。
眼前逐漸放大的俊臉闔上雙眼,一臉癡迷的樣子讓江妱心中漏跳一拍,她偏了偏頭,嘴角印上一絲涼意,薛少欽睜開迷濛的雙眼,輕笑一聲,鼻尖在她的臉上蹭了蹭,“你可莫要讓我等得太久,我給你時日與李澈說,但你若拖得久了,我便親自去說。”
說什麼?
江妱還在震驚於薛少欽方纔的舉動,絲毫冇有留意到他說了些什麼,一臉懵逼的樣子被薛少欽看了去,又是心尖一顫。
他的阿妱總是這般可愛!
“啊——!”
耳垂忽地被扯痛,江妱吃痛一聲,連忙捂住,一抬眼皮便看見眼前這個男人拿著她的珍珠耳墜子在手心把玩。
“還我!”江妱一手伸過去撈了個空,薛少欽眉眼彎彎地將它收回,珍重又寶貝地放進裡衣最貼近心臟的位置。
“你這人,最是說話不算話了,我總得尋個什麼做保證,這對耳墜子便當做我倆的定情信物吧。”說著,他又左右瞧了瞧自己身上,走的時候太急,冇什麼好東西給她。
左思右想,一咬牙把身上的荷包卸下來給了她:“喏,你拿上。”
醜是醜了些,可這荷包還是他未及冠時,父君押著他親手繡的,怎麼說也是一份心意。
江妱低下頭,有些為難地抿了抿唇,“你繡的這叢草,栩栩如生,可我已經有荷包了,用不上,你拿回去吧。”
“你——!”
薛少欽氣極,撩起荷包就砸她身上,“休要侮辱我,這明明是翠竹,哪來什麼草?你莫不是又在拐著彎地想拒絕我?”
江妱的嘴張了合,合了又張,這是翠竹???
看著眼前人氣得滿麵通紅,她嚥了咽口水,聰明地閉上嘴。
須臾,
亦或是薛少欽覺得自己這般凶悍,實在太不像人家的夫郎了,這婚書一日冇成,他便不能這樣任性妄為,他的阿妱本就不情不願的,若是再有不滿可如何是好?
高傲的脊骨一旦彎下,便註定次次都是他先低頭。
薛少欽拾起地板上的荷包,拍了拍,又捏著她的手重新放回去,“這是我親手繡的,你惹嫌我繡工不好,等你去邊關的這些日子,我便日日都練繡工,可你先將就著放在身上,莫要丟了。”
從未有過的輕聲細語,溫言軟語,加之薛少欽的手還覆在她之上,江妱麵頰有些微微發燙,囫圇著一把將荷包揣進寬袖裡,“知曉了,莫要再說了。”
再說下去,一會兒李澈進來看她一臉的羞澀,定要取笑一番。
她堂堂女子,怎丟得起這人?
“咳咳!”
江妱不太自然地握拳放在唇邊,假意輕咳了幾聲,“我們真的要走了,已經耽誤了太久,怕是將士們多有怨言。”
“他們敢!主子做事,他們就得候著。”
說著,薛少欽又不知不覺地恢複了他這皇子的做派。
好在說完,他便意識到了自己過於強勢,一般女子隻喜柔情似水的男人。
薛少欽斂下目光,伸了伸手,拉住江妱的衣袖微微晃動,“那我走了......你早些回來,莫要忘記同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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