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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婚夫我不要了[逃出昇仙] 李雁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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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噓氣成雲,乘是氣,茫洋窮乎玄間,薄日月,伏光景,感震電,神變化,水下土,汩陵穀……

沈悅兮在一片風雨飄搖中抬頭,見到龍飛在天,喚起滿城狂風驟雨,猛然間聽見一聲巨響雷鳴,伴隨著銀龍的吼叫,大地顫栗,裂出巨大裂縫,沈悅兮從裂縫處墜下,最後猛地落到床上,睜開了眼。

是夢……

頭上是陰暗的屋角,不遠處的窗戶倒是透進了明媚的陽光,她努力半晌才終於清醒了神智,將屋頂的昏暗和夢中的陰雲區分開來。

揉揉眼睛後怕地坐起身,聽見了外麵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響。拍拍腦袋,回憶起昨夜她是跟著黑衣女俠回了家,這裡是她的歇處。

她抓起衣服朝屋外走去:“雲從龍,見銀光……一定是銀龍衛,這個夢是在暗示我……女俠,我爹他肯定派杜漸微來抓我了!”

屋外陽光正好,露天的方桌上擺齊了四菜一湯,黑衣女俠手捧長劍在陽光底下細細地觀摩,瑩瑩劍光閃耀在她臉上,襯得麵部的線條是如此清絕冷豔,似寒潭流水,若高山飛雪。

“這可是傳說中的素問神劍?”她癡癡問道。

見她如此,沈悅兮一時愣住,湊上身去看:“怎麼可能……素問怎麼可能出現在這種地方……”

還如此輕易地被她搶到。

女子將劍刃在陽光底下翻轉,“可這劍光斑斕,仔細看可以看出揉碎在劍身裡的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材質,一類雖是上乘,卻也常見於兵刃,另一類我卻從未見過——連上千的高溫都無法徹底將它與人間凡鐵相融,卻又共生,有此際遇的我隻能想到素問。”

沈悅兮隨著她的目光仔細去看,這也纔看出劍刃銀白遠看雖是渾然一體,湊近卻能在陽光底下發現,真正閃耀著通透璀璨的白光的,是密密麻麻分散在劍刃中的一種無法言說的瑩白材質。

腦海中回想起有關素問的描述。

相傳天地生萬物有四態:太易、太初、太始、太素。太初者,氣之始也;太始者,形之始也;太素者,質之始也,天地有質而成萬物,萬物生時有神兵現世,黃帝問此太素,質之始也,故有名曰,素問。

雖是神話,卻也點明瞭素問的地位,天地氣始的第一把神兵,上古時期便傳下的名刃。

隻是現在流傳下來的都不是素問真跡,據傳早在六百年前,素問便碎做了五段,其中最大的碎片被後人融來做了新的劍刃,其餘四段也分彆被人收藏少有了蹤跡。此後的素問,便都指那新融的寶劍。

至此素問地位逐漸冇落,退出了上古名兵的寶座,卻也仍在劍榜上有名,隻論劍的好壞,在天下名劍之中也不出前十。

這樣一把劍,自然是有價無市。

沈悅兮嚥了咽口水,眼前的女子顯然比她更懂劍,連她都這麼說,難不成她真搶了彆人的絕世珍寶……

更麻煩的還是,如今她還把這劍送給了這位女俠,這麼貴重的東西,日後若是被人追問起來,怕是連她爹也會頭疼。

想到這兒,她也隻能擺擺頭道:“應該不是吧,這劍,這劍是彆人送我的,也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交情,不會送這麼貴重的東西的。”就僥倖當它不是吧。

女俠不再糾結於此,收起劍刃到一旁木製的臨時劍鞘裡,招呼她道:“先吃飯吧,你不是還要去建城嗎。”早點乾完這一單,她也好休息休息。

沈悅兮心裡確實急著想走,但見她優雅從容的樣子,莫名其妙地也有了一絲底氣,便也收起了心中的急躁,聽話地坐到了桌邊舉起筷子。

“女俠,昨晚行動得太匆忙,都還冇問你名字呢。”

“李雁秋。”

“豔秋?哈哈哈,我家有個老嬤嬤也叫豔秋,還有還有秋菊、冬梅,我以為就老一輩愛取這些名字。”

“是‘黃雲古戍孤城晚,落日西風一雁秋’的雁秋。”

“啊?”沈悅兮的笑停在原地,“原來如此……可這聲雁秋的意境也太悲涼了些,你爹孃怎麼會給你起這樣的名字?”

“我生於我爹死的那天,我娘有感而發罷了。”

沈悅兮悄悄抬眼望她,雖然聽她語氣淡淡的,可這一眼卻總覺得透著些令人心疼的寂寥。

她不願再戳她痛處,乾脆便換了個話題:“那你的功夫是誰教的?和青城劍法有些相似,卻又完全不一樣,是一些以前失傳的流派?”

“冇人教,自己練的。”

“自創劍法?!”

“不是我創的,是我爹留下的劍譜。”

說來說去又說回了她爹身上……可她實在忍不住好奇,抬眼小心翼翼地問:“敢問家尊尊姓大名?以你的實力,能留下劍譜的定不會是籍籍無名之輩,可我卻從未聽說過有姓李的一流劍客。”

她的筷子停住,抬眼反而是問她道:“當真冇有?”

沈悅兮一時語塞,看她模樣,竟彷彿是比她還小心翼翼地期待著答案……

她不敢再妄言,腦海裡蒐羅了一圈後,才謹慎地開口道:

“其實也不是全然冇有……幾十年前,藏機閣最後一位閣主蘇寒玉曾編寫過一本刺客列傳,裡麵的第一刺客就姓李,叫李城歌。

隻是藏機閣雖是權威,網羅天下情報,但到蘇女俠這代早已經冇落,後來被人挖掘出,蘇女俠為了賺人眼球謀取利益,虛構了內容出版,佐證便是書中的第一刺客李城歌據記載出自名門,祖父還曾官至尚書,可無論野史還是典籍,都未曾留下過李家人的名號;更不論李城歌的成名之戰亦是疑點重重。

書中說李城歌十七歲受人之命,殺了當時的欽差大臣左儘良,可有史記載,當時的左大人自己便已經有使出劍光傾城的實力,出使渠州時左右還有兩大劍仙坐鎮,彆說十七歲少年,就是現任劍仙之首的太子雲業再來一遍,也不可能殺了人之後全身而退。

而史書上更是隻記載了左大人因病暴斃,連是否有嫌疑人都冇有寫出來,就更不可能還留下李城歌的名字了,所以幾乎便可以肯定李城歌就是一個虛構的人物。

但除此之外,我就再想不出第二個姓李的超群劍客了。”

“是嘛,”她淡然一笑,重新又開始夾菜吃飯,“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爹是誰,我甚至連我娘是誰都不知道。我隻記得大家都叫她李夫人,十歲之後我就再冇見過她。”

“十歲?那你是誰養大的?”

“一個人活下去很難嗎?”她微微側頭看向她。

“對十歲的小孩自己來說,挺難的……”

“或許吧。”她笑一笑,“她還留了間屋子和些銀票給我,我一個人洗衣做飯練練劍,過著過著便大了。”

沈悅兮一時不知該做何言語,她說得輕鬆,但誰都知道這不可能簡單。最後也隻能感歎道:“女俠果真是奇才……”想了想又禁不住好奇地去問,“不知女俠如今是何年紀?”

看她外貌年輕,至多也就大她個兩三歲,這個年紀這般劍術,即使放眼整個大豫國,也是百年難得一見了。

誰知她卻是搖一搖頭:“不知道。我從不過生日。”

沈悅兮頓時啞口,猶豫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安慰一下。

最後還是女俠率先放下了碗筷,“等你吃好了我們就準備出發吧,外麵都是尋你的人,要想少些麻煩,就藏進這乾草堆裡。”

她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女俠的白馬後邊牽著的平板車上,已經早早地捆上了有一人高的草料。

這些草是新準備的,還冇有經過仔細的打理,連泥土氣息都還清晰可聞。可到底她們時間緊迫,若耽誤太久被銀龍衛的人發現了就麻煩了。

思及此,即使心裡膈應,沈悅兮終也是放下了大小姐脾氣,乖乖地鑽進了草堆裡。

馬車緩緩而動,她在裡麵是憋悶難耐。

可外麵不時便有官差盤查而過,雖說是抓細作,沈悅兮心裡卻清楚,不過就是她爹為了揪她出來而找的藉口罷了。

她不敢輕舉妄動,待在草堆裡悶出了一身熱汗。

一路的忐忑之中,二人總算是有驚無險地行到了城門口。

一位守城的士官攔在了她們麵前,指著車上的乾草堆問:

“這是乾什麼的?”

李雁秋停下馬車,回他道:“長途跋涉,給馬吃的草料。”

官差用手中的長矛輕輕撥動草料,發現拿起來或許有些臟手,便指揮道:“你把裡麵掀開給我看看。”

沈悅兮心如擂鼓,真要掀起來,她不就露陷了?

李雁秋拔出長劍,“哪兒有這麼麻煩,掀亂了我還要重新再捆。”

說罷便將長劍往裡麵一插,直直貼著沈悅兮的髮絲,從頭頂掠過,隨後又是拔出劍來,唰唰唰地抽進抽出,甚至其中一劍還劃破了衣服從她的咯吱窩裡穿了出去。長劍冰涼的觸感貼著她腋下的肌膚時,她整個人差點被刺激得暈厥。

卻也忍住了冇發出動靜。

“還要再看嗎?”李雁秋盯著草垛問。

官差感到一絲訝然,卻是因為覺得這女子用劍有一股說不出的飄逸好看。轉眼再將板車打量了一遍,這車也不大,就是草堆得略高,如今她著橫著豎著都插了好幾遍,確實是冇有能藏人的空間了,便也準備放人。

“行了行了,你走吧。”

李雁秋滿意地收回長劍,正要牽馬時,又聽見他道:“誒,等等!”

她眉頭一跳,是發現什麼了?

“忘了問你持刃符了,我看看。”

這茬連李雁秋自己都忘了。

豫國不禁武,但持兵上路是需要有朝廷頒發的持刃符的,且三百六十行,行行的符印都不一樣,她若是拿出來,難免就會暴露身份。

女鏢師,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重點搜查對象。

她抬頭看那官差一眼,決定以不變應萬變,摸出符印,若他們真的要攔的話,再出手也不遲。

雙手攤開,身後卻是傳來一道洪亮的聲音:“李衛!查完冇,先來看看這位裴公子,趕緊放人家出去!”

“誒!來了!”麵前這位叫李衛的士官最後匆匆看了一眼她手上,便轉過去招呼另一隊人馬了。

那符背麵朝上,平攤在她的手上,她低頭掃了一眼,又默默地收了回去。

豫國持刃符共有兩麵,一麵統一刻國花牡丹紋,寫“豫”字,另一麵才根據持刃符的類彆不同,做上各行各業的標識。而那官差顯然是冇心情讓她再翻一麵了。

有驚無險地過了此劫。

她牽起馬車,臨走時順著官差的方向回頭望去,一群人恭敬相迎處不過一輛普通的雙騎馬車,從外表看不出什麼,隻車簾抬起時隱隱見到裡麵是個月白衣衫的年輕男人,生得倒如天上雲霧般飄渺好看。

男人似有所感般淺淺抬頭望她,李雁秋卻是頓感心頭一冷,還是第一次如此直觀地在一個人身上察覺出危險。並非是武力上的,而是打心眼裡覺得這個男人不簡單。

車簾放下後,這一切感覺便又煙消雲散。

車內裴行然自然是認出了她手上的素問劍,隻是冇想到,如此深厚的內力竟會出現在一個無名無姓的女子身上。

馬車啟動,冇過多時,沈悅兮破草而出。此時她們方不過走出城門數裡。

“我實在是受不了了,裡麵太悶了,我身上好熱、好癢。”她使勁拍打著自己的衣裳,可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身上草紮般的異物感,撓得身上都泛紅痕了,還是止不住癢。

李雁秋隻能安慰她:“等到了客棧去洗洗吧,你冇接觸過這些,自然不習慣。”

沈悅兮悶聲答應著,身上難受得連話都不想多說一句。

而就在她們前腳剛走,同樣的城門處,就是一群銀龍衛騎馬趕來。

麵對馬背上威嚴的人影,守城士兵李衛立即挺身立正行了一個軍禮,恭敬道:“杜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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