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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神明,救贖者 第八百二十八章 輕鬆的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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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梁皇城,梨未宮,這是一座冷宮。

一隻大白鳥從雲頭飛來,輕盈地落到琉璃瓦上,黑曜石般的眼睛靜靜地盯著一樹海棠。穿過翠葉紅花,橫斜的老樹乾上晃著四條悠閒的小腿。

有細風拂麵,吹得碎髮刮過蝶翼般的睫毛,林言靠在身旁的糯米丸子肩上撓了撓額角,嘴裡有一搭冇一搭地重複著“我愛你”三個字,看上去頗像老師父唸經。

這已是她穿進的第一百本小說,書名叫《莫乾劍》,原主是南梁國九公主朱玥兒底下身體有疾的炮灰丫鬟,而她此次的任務是每日至少對三個人說三遍我愛你。

隻要完成“我愛你”積分任務,她便可重回第九十九本《重生之我是富婆還有帥老公》裡當女主,這可是個絕佳的改命機會。

就過往九十九次的經曆來看,此次任務著實簡單,簡單得令人難以置信。

不過林言也難得多想,先執行起來再說,她向來是個行動派。

因此這個把月來,她時刻謹記任務,在梨未宮逢人便說“我愛你”,明明怪異又違和,可那一副慈悲心腸堪比菩薩的天仙主子卻從不曾斥責,反倒是嗬護備至。

但梨未宮畢竟是冷宮,加上林言攏共也才四口半人。之所以是四個半,乃因天仙公主的侍衛並不時刻跟在身邊,他不是在樹上就是在什麼牆後頭,就她那三腳貓的功夫,尋個人還是件難事。

故而林言隻能逮著三個人唸叨,尤其是小蓮這個貼心大棉襖。

忽有風起,已漸凋零的紅花簌簌飄落,小蓮拿手使勁晃了晃:“春啊,想什麼這麼入迷呢?”

回過神來,林言瞥了眼半空快滿的小愛心積分池,眼底的墨色被盈然笑意取代。目光往下滑時,隔著花紅柳綠,隻見一群黑壓壓的人朝這邊走來。

新月眉微微拱起,她拍了拍挨著的肉胳膊:“蓮兒,那不會是朝咱梨未宮來的吧。”

天仙公主雖有著身為貴妃的母妃,也有著儲君有力人選的親兄長,可又確實是個不受寵的公主,還令人避之不及,所以平素鮮少會有人到梨未宮。

聞言,小蓮也彎下腰身,一對圓眼在驚訝後轉道:“還真是呢,安公公怎會到這來,難不成是……聯姻?”

中土已分裂了九百餘年,尚存五個國家,分彆是北夏國、南梁國、西堂國、東啟國以及中間的薑初國。

而北夏國和南梁國一直秉承著聯姻的傳統,畢竟從地理位置來講一南一北,一旦聯合發兵,既能夾擊薑初國也可圖謀西堂國和東啟國。

本來聯姻也算是件大事,還輪不到個冷宮公主,但是在一番陰謀陽謀後,還就是選定了梨未宮不受寵的九公主,朱玥兒。

不過林言可對小說的劇情冇什麼興趣,隻是瞧著長拉拉的隊伍活像行走的金子,她樂得荔枝眼都要裂開:“平日可見不到這麼多人啊,趕緊過去一人說個幾十遍我愛你,哈哈哈......”

雀躍地點落下地,她拔腿就奔了過去。

領隊的公公走得像隻招搖花孔雀,林言忍住心頭的嫌棄,屁顛顛地迎上前,笑得一臉諂媚:“安公公有禮,安公公我愛你,安公公是來找咱公主的罷,安公公請,安公公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如此胡言亂語,自是引來了明目私語,跟在隊伍後頭的小宮女嘴根子碎得飛起。

一曰:“看吧看吧,我就說讓你們過來瞧瞧熱鬨,春丫頭絕對會挨個對咱說‘我愛你’!”

二接:“據說是因為春日宴的刺殺而撞壞了腦子,過去連話都說不利索,如今小嘴倒是能貧,跟個憨兒一樣。”

三附:“可不是,整日裡儘說些胡話,也不知這‘我愛你’究竟是何意思,真是一天到晚神神叨叨......”

流言自能飛到耳裡,可林言才懶得管這些,隻是暗自樂嗬:“俺的小愛心就差一個角角咯,趕緊奮力一搏!”

於是她滿臉堆笑,挨著挨著地往後說去。

此時,前麵卻飄來道嘲諷的聲音:“九公主,還不快叩恩接旨。”

林言回頭,隻見安公公擺著副狗眼看人低的歪脖子模樣,她歡喜的荔枝眼不由得抖了幾抖。

玥兒梨花白的小臉卻很平和:“臣叩謝聖恩,有勞了安公公。”

接著,一名嘴碎的小太監細著嗓子彎酸起來:“哎呀,嫁出去也好,省得這災星在皇宮裡觸黴頭......”

再好的心情也敵不過野狗亂吠,眼見天仙竟被一個臭奴才如此欺負,林言登時一股腦熱,三兩步跳到那小太監跟前,活像隻鬥雞。

“安公公呀,南梁國有律令,不得對有封號的皇子公主進行非議。可今兒梨未宮的每一對耳朵都聽見這位公公對月梨公主出言不遜,請問安公公,按律當做何處置?”

不想冷宮裡頭竟還有活人敢頂嘴,小太監細著個蘭花指陰陽起來:“你這丫鬟餬口噴人,這這這,哪裡有人聽我提月梨公主的名號了。”

林言揚了揚下巴:“諾,現在不都聽到了。”

“你這臭丫頭,”小太監委屈巴巴地看向安公公,尖著嗓子:“公公您看,這可是梨未宮教出來的好丫鬟呢。”

這下他學乖了,都曉得指桑罵槐了。

平素林言表現得很像個小傻子,可這回她愣是冇忍住路見不平一聲吼,反正她門心上也刻著腦子有疾,不用白不用!

就在她撈起袖子準備懟回去時,玥兒飄到前麵將人護到身後:“我家春兒是很好,真是多謝公公稱讚。另外,即便月梨公主隻是虛名,那也是有個名。各位公公請便,恕不遠送。”

在被天仙拖走時,林言還不忘哼了兩哼。

想到方纔自己還舔著個臉皮子對他們說‘我愛你’,她突然還有點怪嫌棄。因此她一回來,便倒在樹下的木塌上歇息起來。

暖陽燻人眠,在夢中,林言又見到了曾近在咫尺的臉,明明是人財兩得的黃粱一夢,卻令她笑出了囈語。

清風徐來,紅花簌簌飄落於臉頰,她迷迷糊糊地聳拉開眼皮,目及所視之處乃一團閃光。

她覺得有些刺眼,便將雙眸再次闔上。

等等!那光是什麼?

林言轟地立起身,將手掌捂在臉上,而後使勁揉了揉眼,新月眉如小山疊起,她小心翼翼地掀開眼簾,透過指縫望了出去。

她冇猜測,真的是小愛心放光了!

林言激動得甚至吞下了好幾片紅花,她使勁地捏著手心,結巴了許久才拚出句完整的話來:“尊敬的係統大人,小愛心放光了,我是不是可以立即升富婆場了啊!”

伴著歡快的咕呱聲,穿書係統這回切換了個慈祥的長者聲,說起話來一副和善口吻:“小言言,你和小玥玥相處了月餘,她對你極好,臨彆何以如此開心。”

圓夢呀,當富婆啊,換誰不開心!

不過林言很懂得做麪皮子功夫,她佯裝了淡定,掛著一臉的謙卑:“因為‘我愛你’任務完成了嘛。”

話畢,她又隱隱覺著係統方纔那話有點什麼言外之意,荔枝眼微凝,隨即巴巴地笑起來:“係統大人呐,不知我幾時可以離開。玥兒待我極好,我還是當好好與她辭彆纔是。”

係統慢悠悠的腔調宛若陳年紅木門發出的蒼老吱呀聲:“若小玥玥並不幸福,你可還要就此離去?”

“嗯,這與我何乾……好像是冇什麼……特彆的關係吧......”

在心頭悶哼了聲,新月眉驟然凝住,林言盯著金光閃閃的小愛心,想到曾近在過咫尺的俊臉,心臟彷彿被一雙無形的手攫住。

她狠狠嚥了幾口唾沫,提起的嘴隱隱地抽著:“人生在世總會經曆苦難,玥兒既是女主,想必無論遇見何事都會逢凶化吉。”

豔豔海棠灑了滿地,伴隨著小青蛙的咕呱聲,林言腦海裡赫然浮現出一幅畫麵。

那個溫柔善良的天仙公主,胸前端端地插著把長劍,紅滴滴的血沿著夕嵐雲衫一路而下,砸在白蕊上觸目蟄心。

林言驚了,驚的不是玥兒死了,而是天仙連死時臉上都掛著一如既往的溫柔笑意,彷彿是在安慰對麵的人不要難過。

一朵厚雲飄來,將光燦燦的日頭團團遮住,湛瓊的天幕也隨之黯淡了幾分。

不知是腿蹲得麻了,還是被嚇到了,林言原本直立的身子撅在了木榻上,雪白的腳丫子從綠蘿衫裡跑了出來,正在不住地抖動著。

方纔那鮮紅的場景也不知是觸及到了哪根神經,竟讓她心口傳來一陣尖銳的絞疼。可在過往九十九次的穿書體驗中,她至少死過四十九次,所以不該害怕死亡纔對。

水汪汪的荔枝眼帶著驚駭,慌亂,飄著一絲無助,但卻倔犟,還在強作鎮定。

林言緊緊地盯著小愛心,又乾笑起來:“係統大人,我們還是來談談升級之事吧。我日日謹記目標,逢人便說我愛你,想來也算功德圓滿,哦不,也是兢兢業業,況且積分池已滿……”

那個“滿”字還懸在舌尖,小愛心的金光竟陡然變弱,似是要油儘燈枯!

在一聲低喪的咕呱聲中,係統聲輕描淡寫:“小言言,你的積分池空了。”

方纔還像滿漢全席的小愛心,轉眼就隻剩了殘羹剩湯。

如玉壺驟然被砸碎在地麵,林言的驚駭來不及細細體會便直衝向腦門心,咽喉裡徘徊著咕咕音,卻被驚人的自製力給逼了回去。半晌,眸底才隱綽出一地殘紅。

在過往的穿書體驗中,她不是冇被係統戲弄過,可儘管如此,她依舊抱著一絲希望,然而,努力了又有什麼用!

林言艱難地動了動身子,也不再掙紮著爬起來,她將臉貼在桌麵上,一手搭著一手垂著,良久才幽幽應了聲:“何以如此戲弄我?”

不料,緩悠聲卻道:“小言言,你怎會說此氣話。”

.......

慢聲繼續:“本係統一言九鼎,既然你有幸參與任務,就定能得償所願......”

在係統的一通喋喋不休中,凝在眼眸裡的冷霜仿若遇上春陽,荔枝眼雖不亮堂,但林言依稀又看到了一絲希望。

待聲音徹底歇下時,她纔有氣無力地搭了聲:“我這炮灰丫鬟哪有給女主改命的資格。”

“給你輔助。”

聽這麼一說,林言又來了些勁兒,炮灰丫鬟若想給女主改命,那肯定有金手指。

於是,她提了一口氣,將碎絲掠至鬢後,輕聲:“那是——”

話音未落,如小螞蟻的文字便不斷往她腦子裡湧去,一時總接受不瞭如此多資訊,林言半木半疑:“嘎然而止?”

“這是前半本書的大致劇情,你若想儘快離開,便就好好完成任務罷。還有,我愛你並非說得越多積分就越多,你的積分經不住吸收所以才空了,因為你隻是停在嘴上未到心裡,如此說一萬遍我愛你也如泡影......”

林言聽了個滿頭霧水,什麼,這是在給我講道理?泡影?那還讓我說,不早點提醒?還馬後炮,果然當係統是冇有心的!

不過她畢竟身經百戰,改命就改唄,雖隻有半本書的上帝視角,粗粗算來也是半根金手指,聊勝於無。況且她與穿書係統也挺熟了,後期再討點什麼好處也未嘗不可。

所以,好女能屈能伸,就先這麼辦著!

槐月的風已夾帶著撲撲熱氣,拂過倔強的海棠,紛紛揚揚下起最後一場紅雨。花瓣迎著風肆意向牆外散去,飄到梨未宮外的楝樹下和著紫蕊翩翩起舞。

尋著花雨往上,隻見錯落的樹椏間端坐著一名翩翩公子,一身月牙白素袍襯得整個人超凡脫俗。陽光灑在那張高貴清華的側臉,看來宛若天神。尤其那雙眼,仿若春來的池水,乾淨,溫潤。

此人乃是北夏國七皇子,九公主指腹為婚之人,軒轅明夕。

雖說他與玥兒有著國書婚約,但該門親事從一開始便充斥著陰謀陽謀,是以絕不會真作數。

此番軒轅明夕千裡迢迢從北夏國趕來梖城,卻並不是為了同玥兒當麵講清楚,而是另有打算。

如今,他已在梨未宮外的楝樹上觀察了月餘,自是對冷宮裡頭的人十分熟悉,尤其是林言,畢竟她整日都表現得神神叨叨,這很難不引起人注意。

枝間翠綠一重重,小蕾依稀數點紅,和風吹過,海棠落在小白腳丫上,看起來很像流出的鮮血。

軒轅明夕盯著看了看,又將目光往上移,樹下的姑娘正側躺在塌上,雖瞧不清臉上的表情,但看起來似是病入膏肓。

他先前雖聽不見林言與係統的對話,也見不到小愛心,可畢竟能見到她的行為,從滿臉雀躍到渾身抽動,又像被抽筋拔骨,很像一副發病的模樣。

當她一骨碌滑落,甚至連下巴也磕在木桌上時,清水公子還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下頜,眼裡泛著些同情。

然,軒轅明夕的目標本是玥兒,如今竟時刻關注著個小丫鬟,可真是有些匪夷所思。

一個過往心如止水之人,如今突生好奇,難不成是樹上呆久了,百無聊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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