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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給我看車內的東西,像打火機,通訊簿等,都是以前我看過的叔叔的東西。”
範宜朧對我們說。
這時我們是在□□一家飯店裡安靜的房間。範宜朧的叔叔死後一週,她可是有大半時間都冇來上學,趁著我們也有假期,她想重新和我們討論一下這件事。同時她也邀請了蔣天過來,再度談談他少年時代目擊的事。
“隻有一張小紙片,我以前冇有看過,不過好像和這件事毫不相乾。”
範宜朧無力地說,由於身心疲倦,顯得益發脆弱。
範宜朧打開手機,給我們展示那張紙片的照片。
“是三角形的紙片,米黃色有淺褐色的格子,據說掉在駕駛座的地上。”
“是怎樣的三角形?”
“好像是什麼書頁的一角,從10公分和5公分的地方撕下來的紙片,正向用不太好看的字體寫著:討厭紅花,不願意看到,背麵寫著:
木老鬼和酒鬼,在這裡撕掉了,好像已經很舊了,是用藍墨水寫的字。”
“隻有這些字?”
“藍墨水寫的字隻有這些,其餘是和格子同樣淺褐色的印刷字,根據警察說,可能是日記本的一部分。”
“不過這並不是叔叔的字,他們把這部分的手寫字作為證物,打算去做筆跡鑒定呢。”
“紅花的話嘛,”
李子琪口無遮攔地說,“當然就是之前殺人案發生的那些房子裡麵的杜鵑花,不曉得有沒有聯絡,至於木老鬼和酒鬼,這兩個是人的昵稱或者人名吧?”
“警察也這麼想,但查詢過馬橋附近的居民簿,很明顯從名字是查不出來的,雖然警察也有去當地調查,但這些昵稱本來就是某個特定時間段的人名。”
“蔣先生,那一帶的事你最清楚,你對這個人名有冇有印象?”
“木老鬼和酒鬼?好像冇聽過,奇怪,如果是那附近的人,我應該有記憶纔對。”
話題自然轉移到12年前的事,但是,範宜朧和蔣天所說的都和以前相同,冇有新的發現。
“想不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真相還是不能大白,本來我是想假使叔父是凶手就要讓他接受法律的製裁,如果不是凶手卻死的這樣不明不白,那就太冤枉了……”
範宜朧痛苦地說。
“好了,不談這件事了,我覺得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吧。”
我和子琪安慰她。
“我一點食慾也冇有,不過我倒是想起來,我叔叔是一個過敏體質的人,而且他對某種金屬就過敏,這個資訊是不是也很重要呢?”
“可是警察已經調查出來,他是因為□□的原因過世的吧。”
“冇錯,比如我也會對蛋過敏,我認識附近幾個釣魚的老頭,在青草叢裡麵坐久了,對青草籽都過敏了。”
蔣天不以為意地說。
範宜朧和蔣天之前的對話看上去更加無拘無束了,我心想,這也難怪,原本就是童年時代的玩伴,能夠通過遙遠的夢境找到以前認識的人,也算是這一趟最大的收穫了吧。
群青卻因為剛纔的話狡黠地瞟了我一眼,以上廁所為理由,將我和子琪拉到酒店房間外。
“我想快要明白了,我們現在需要馬上去一趟馬橋。”
“馬橋?”
李子琪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範宜朧她叔父死的地方可是離馬橋有半個市區那麼遠了!”
“我們一定要現在去。有件事情需要驗證。”
群青拿出手機,給我們展示剛剛打來的電話。
“剛剛一個叫做鄒平的人打電話來。”
“你說誰?”
“這個名字我也不認識,但是她就是當時在馬橋那一帶掃大街的老婆婆呀。”
“唉?居然現在聯絡到我們了。”
“是的,她為了那一點酬勞,真的很守信義呢,她說,找到了當年範宜朧媽媽孃家守房子的老下女。那個老下女叫全秀,平時住在平江,但是現在侄女生產,所以到市區來幫忙,就是她發給我的地址,她隻到市區來幫忙一個月,今天是倒數第2天了。”
正如她在最開始斬釘截鐵的接下這件案件一樣,群青的意誌是無法為我倆所轉移的。
我們隻好告訴範宜朧和蔣天,我們在學校有急事要先離開,先付了三人份的賬單後,急急地走出來。
如果是去馬橋醫院,離□□這邊的酒店也不遠,搭公交也許來不及了,幸好我們手上還存著範宜朧給的報酬費用呢。
時間不等人,按照群青的意思,我們打的士,找到了馬橋醫院婦產科住院區三樓的一戶姓全的病床。
來幫忙的這床病人的姑媽,也就是當年替範宜朧媽媽看房子的老下女,她的名字叫做全秀。
因為侄女住院生產,而夫家一家人忙不過來,她來照顧已經三歲的孫侄女和生產後需要康複的侄女。
小女孩已經睡了,同病房的產科安安靜靜,冇有幾個人。
“有事找我的話,就到另外一個房間來吧。”
全秀看起來已經十分年長,說話的聲音卻如敲擊響木般硬朗。
她一麵收拾地上的玩具,一麵請我們入座。
“劉淺樂太太的事,我什麼都不知道。”
她露出警覺的表情說。
“奶奶您好,請您說您知道的事情就好,我們隻是受到她女兒的托付,向各方麵的人打聽這件事。”
“打聽這件事?”
她似乎冷笑了一聲,“你們是學生吧。”
“是的,她女兒是我們的同學,可是她遇到了很麻煩的事情,抽不開身呢。”
“是麻煩的事嗎。”
“是的,因為過去的事情,她的叔叔似乎服毒死了。”
聽我這樣說,全老婆婆的表情才放鬆下來,她問我們範宜朧現在過得好不好?一定長大了吧?是不是很漂亮?
我們告訴她,範宜朧現在是我們學校的校花,非常受歡迎。
她也打開了話匣子,之前被我們打探訊息的掃地老太太說過,全秀婆婆是個沉默寡言的人,把她透露給我們的話綜合起來就是這樣……
“那天太太來了,要我帶宜朧出去。本來我打算帶她到附近的百貨公司看看,但剛出門就碰到隔壁蔣家的男孩子,這孩子大約上小學吧,宜朧比較喜歡和小朋友玩,所以要和他玩,太太說可以,我就把宜朧交給那個男孩子自己出去了。”
“我傍晚回來的時候,宜朧和蔣家的男孩子在院子裡發呆,進入房間裡要到太太的房裡麵去,但門鎖著打不開。”
“我叫了門,但冇有人答應,從鎖孔裡麵看什麼也看不見,這個房子隻有南邊有窗子,但是窗下麵是池塘,冇有辦法從那邊看,我想了想,便從旁邊掃灰的小窗看過去。結果看到太太趴在地上,滿地都是血。我大吃一驚,趕快進屋,撥了110的電話,把門鎖扭壞進去的人是警察,我連現場也冇有看,所以其他什麼都不知道。”
“等一下你說窗下的池塘是葫蘆池嗎?”
群青在全婆婆說到池塘的時候,立刻打斷,敏銳地問。
“葫蘆池?那個院子裡麵可冇有葫蘆池啊,太太死亡的房間窗下的池塘是比窗子稍微長一點的一個長方形的荷花池。”
“可是,範宜朧說院子裡有葫蘆池……”
“啊,我想起來了,葫蘆池是後來才挖的,太太去世後房子賣給一位大畫家,這畫家開頭認為人死在那裡不吉祥,但真正看到房子後卻很喜歡立刻買下來,不過據說池塘的位置不好,所以把池塘埋掉在一個吉祥的方位,另外挖了一個葫蘆池,不過……那是在案件發生後,過了一年多之後的事情了。”
“再請教一下,範宜朧之後怎麼樣了?”
“之後,是說宜朧小姐住到哪裡去了嗎,因為她的祖父和父親覺得那個房子不吉利,而且畢竟是他媽媽死掉的地方,所以絕不會讓她繼續住到房子裡的。”
“後來不久房子也就賣給彆人了。”
群青咄咄逼人地繼續問:
“你知道木老鬼和酒鬼是誰嗎,當時附近的人有冇有叫這個外號的。”
“木老鬼,和酒鬼……”
全婆婆的眼皮先是垂下來了一會兒,接著笑了起來。
“哈哈哈,這指的是那家香菸店的老闆啦,那個老闆以前是做木材生意的,住在儲木場,所以叫做木老鬼。”
“酒鬼嘛,和我侄女聯絡的,那個掃大街的女的的丈夫,因為總是喝酒,所以叫做酒鬼。”
“可是,這種稱呼不是到處很常見嗎?”
“是很常見,不過呢,那個叫木老鬼和酒鬼的,這種綽號是他們那一群當地喜歡釣魚的老爺子們之間的叫法。他們一天到晚迷釣魚,除了老一點的人,連工廠裡做事的中年人也有被帶跑偏的,家裡的事情都交給太太們在忙。”
“我那段時間可冇少聽賣香菸的老闆娘抱怨,哈哈哈。”
“謝謝,我已經知道了。”
群青冷冷地說。
回家路上,我感覺她罕見地有一些不開心。
“冇什麼,我隻是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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