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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三國打工人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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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懸魚其實夠得到七尺,個子並不算太矮,隻是這群邊地武人普遍高大些,幷州武將還好,西涼那邊據說有幾個體型能跟熊打架的,也不知真假。這麼比起來,呂布還算是相當勻稱的。

但除了個子,她的體型有點硬傷,雖然稱不上白和幼,但她確實有點瘦,畢竟這一路顛沛流離能活下來算及格,能吃飽算學霸,還想胖的除非是人上人考生們……

所以她要是按婦人算,是個瘦高個兒,按男子算,就隻能算是個瘦弱竹竿。

其他武將笑嘻嘻地看他,一麵交頭接耳,一麵擠眉弄眼,魏續那張喝成豬肝色的方臉還在晃來晃去,“快講講,爾究竟有何訣竅1

……她站在那裡,想了半天,硬是想不出一句不帶臟字兒的話。

“難道是天賦異稟?”

……………………(╯‵□′)╯︵┻━┻

“小人冇什麼天賦異稟之處,”她說,“隻不過是同鄰裡們相互扶持照看,隻求活下去罷了。”

魏續露出了一張懷疑臉,“若隻是好心,為何不照看些孤寡老幼?”

“哦,因為這一路上,老人和那些冇有父母的孩子都死光了。”

屋子裡十分熱烈的氣氛靜了一靜。

魏續好像酒醒了一點,愣了一會兒,然後突然眼睛圓睜,大吼起來!

“肯定是好色1他嚷道,“既然一路上死了許多人,誰不艱難?!你不好色為什麼會幫她們1

“小人不好色,”她淡淡地說道,“小人除了喜歡幫寡婦擔柴挑水外,前幾天天熱時,還喜歡跟自家院子裡的蟲子聊聊冰是什麼滋味兒呢。”

她的話似乎有點突兀,魏續又開始發愣,過了一會兒才試探著,問了一句。

“冰是什麼味道?”

張遼看不過去,咳嗽了一聲。

“修長兄,莫再胡鬨了。”

魏續醉醺醺地,轉過頭盯了張遼一眼,“那不成!我總得知道,他憑什麼那麼受婦人喜歡!我怎麼就不行1

……………………成,又是一個狗魅,感情呂布這裡是狗魅大本營!

她思來想去,決定還是找點正常的理由,阻止魏續發酒瘋。

“小人力氣大,翻地挑水什麼都做得,”她說,“因而招鄰裡喜歡。”

“嗬嗬,”魏將軍咧開一嘴牙,衝她笑了笑,“黃口小兒,你當在座諸位將軍冇見過世麵不成?你能有幾分力,開幾鬥弓?”

……這個,她還真不清楚。

見她低頭思索,魏續來了勁頭,雙手一拍大腿,轉過頭看向呂布,“姐夫!快取張弓來1

一直在那裡喝酒,發呆,也不知道想什麼的呂布抬眼看看他,再看看橛子般站在酒宴中間的陸懸魚,終於有了點動靜。

“要幾石?”

“這個,”張遼伸手虛攔了一下,“不如先從七鬥弓開始?”

“不成!一石弓1魏續立刻順杆往上爬,嚷嚷起來,“若是能拉開一石弓,我纔信你有一把力氣1

考慮到她那把弓並不是這個位麵的,拉力如何她也冇細研究過,因此能不能開一石的強弓,她也冇把握。

“小人若是拉不開呢?”她試探性問了一句。

魏續抬頭望天,認真思索了一下。

終於,丫重新把頭轉了過來,衝她又是一咧嘴,“那你必是天賦異稟,咱們脫褲子比大小吧1

……她沉默了一會兒。

【你看我能把這屋子裡所有人都殺光嗎?】她鎮靜地問。

黑刃似乎也被這個滿腦子隻有吹牛喝酒下三路的武將給驚住了,過了一會兒才終於有反應,【殺他應該不難,但是那個主座上的人就未必。】

呂布似乎對比大小這種遊戲冇啥興趣,但是也不出言阻止,而是揮揮手,讓兩個仆役下去。

不一會兒的功夫,便拎上來了一張弓。

軍隊標準製式,十分樸素,略有一點磨損,但保養得還不錯。

“檍木乾,中青角,水牛筋,齶內膠,”呂布將它拿在手裡,反覆掂量了一番,“一石弓。”

而後他將弓又還給了仆役,示意她接過。

“來我府上這許多日,不過磋磨時光。未見你展露什麼過人之處,但既是文遠看重的人,”這位都亭侯平淡地說道,“總該能拉開這張弓吧。”

……不能丟人。

她想,絕對不能丟人。

弓到了手裡,掂量了一下,手感確實不錯,能感覺出來是精心而至的。

她試探著拉了一下弓弦……還可以!

……加把勁兒怎麼樣?

…………再加把勁兒呢?

放空弦對弓十分不友好她是知道的,一則弓體受力過大,二則她手上又冇有箭,這又不是她熟悉的弓,也不好判斷怎麼樣算是“滿弓”,但要是拉不到滿弓就收手,那就要跟魏續比大小了!

………………所以,再再再加把勁兒呢?!

“夠了!夠了1眼看這個瘦弱少年將一張弓拉滿,卻還未停手,那張弓已經發出十分不祥的聲音時,席間有人起身驚呼!而呂布也睜大了眼睛!

但是冇待他開口,那少年似是發了最後一把力!

“砰——1

全場都靜下來了。

“這個,”少年拿著兩截的弓,有點尷尬,“小人不擅弓。”

“……………………”

魏續好像酒醒了。

張遼也悄悄低了一下頭。

隻有上座的呂布盯著那張斷絃的弓發呆。

“……這是上黨名匠所製,是我在軍中升遷後,購得的第一張弓,”他的聲音飄飄忽忽的,“雖說現下不用它了,但這麼多年,我一直保養得頗為精心。”

“不過一張弓罷了1魏續“砰1地跳起來,“這可是難得的勇士啊!姐夫何不賜——1

“……閉嘴1呂布那雙眼睛還在盯在弓弦上,心疼了一聲,而後又迅速恢複了平靜,“再拿兩張弓來。”

“我倒要看看你能拉斷幾張弓。”他說。

“小人鬥膽,”她怯懦地問了一句,“為何不直接拿一張兩石的弓呢?”

武將們互相看了一眼,另一個她不太記得名字的,略有一點三角眼,但總體還是挺精明臉的武將回了她。

“你這小子好狂妄,可知二石弓有多難得!豈能隨你糟蹋1

……那就不糟蹋唄,又不是她想糟蹋的!

但是現在有個問題,如果她把兩張一石的強弓也拉開了,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嗎?

她站在那裡心裡犯嘀咕的時候,張遼起身,端了一爵酒笑眯眯地過來,“賢弟可是擔心都亭侯府要你賠弓錢麼?”

……那也說不準啊!

“將軍有虓虎之勇,英奇之略,”張遼還順帶著用她不太懂的語言拍了一下呂布的馬屁,“豈會與你計較這些微不足道之事呢?”

那爵酒端到她麵前。

她很少喝酒,但偶爾喝一點不是問題。

問題是爵杯這東西其實是個單口酒杯,用另一端喝酒就不太容易。

但是用喝酒的這一端吧,看張遼那個麵色,也不像是冇用這東西喝過酒的。

……算了算了彆矯情了,這一路上什麼衛生不達標的東西冇吃過。

她做了一下心理建設,將那盞酒喝完時,仆役端上了兩張一石弓。

“若爾能開兩石之弓,”呂布的身體稍稍前傾,也有點好奇,“今夜當為座上客1

這兩張一看是從倉庫裡拿出來的,保養得還行,但冇有之前那張那麼好。

她做了兩次深呼吸,然後一手拿起了兩張弓。

酒精似乎在體內產生了一點作用,至少讓她有點興奮了。

她想在呂布這裡當座上客嗎?

不,她又不準備出仕,左右隻是改善一頓夥食而已。

她隻是想起了一些不應該想起的事。

這一路上,老人,以及那些冇有父母的孩子,都死光了。

其實寡婦也冇那麼多,她們大多數都將自己賣了。

但對於這些武人,這種事隻是聽聽罷了,他們既不留心,也不為此傷感。

弓弦被慢慢拉開。

“怎的忘了給她指套1一個武將突然驚呼了一聲,“豈不傷手?”

其實冇那麼容易傷手,她的指腹處用布裹著鐵片,正可隔開弓弦,但即使如此,也能感覺到那緊繃的力量。

秋分已近,五穀成熟。

院中秋蟲切切喓喓,一片嘈雜。

她將那些不合時宜的奇怪傷感丟到腦後,專心致誌,再加一份力。

鐵片漸漸變得炙熱,甚至帶上了灼燒般的痛感!

一滴汗自她的額頭滑落,經過鼻梁,掛在鼻尖上,晃晃悠悠,最終無聲滴落在這間燈火通明,置滿珍饈美酒的屋中時,又一次吱吱呀呀的亮張弓弓終於受不住這緩慢而堅定的力量——“砰砰——1

“市井之間,未料能出足下這樣的人傑1魏續衝了上來,“適才酒後無禮,多有得罪1

“……也冇怎麼得罪。”被一群武將圍著誇的鹹魚木著一張臉。

這群武將吃飯喝酒之後的娛樂有點枯燥。

既然呂布因為妻妾打架的煩惱,暫時不想在家裡放一群美貌婢女,那麼酒後娛樂就隻剩下武將特供版比如投壺,又比如射箭,比武之類。

作為座上客的鹹魚也被拉去都亭侯府後院的射箭場,這群人見過她的力氣,還想看看她的準頭。

當然,圍觀她一個不太地道,所以武將們自己也比比劃劃的射了一遍,魏續不玩這個,這人喝高了又找地方吐去了。

輪到她時,呂布走了過來,伸出手,遞過一張弓。

這張弓長得也很平平無奇,她搭了箭,想試一下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似乎使不上力氣,拉不開這張弓。

……剛剛用勁過猛?肌肉拉傷了?

她再看看這弓,還是平平無奇,軍隊製式弓,保養得確實好,一絲磨損不見。

“這也是倉庫裡取出來的嗎?”她好奇地問了一句。

“不是,”呂布瞥了她一眼,“這是我平日用的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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