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住在你隔壁 021

-

三兩下掃完了,跑廚房把東西擱下再出來,見程峰正看著他,陳卓帶點耍賴的揉兩下胃說餓了,剛冇吃飽啊……

程峰像是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聽老頭叫喚"水咧?",轉身走過去從老頭手裏接了杯子去給他添茶。陳卓靠在廚房的門框上微微側了頭瞧著,手指頭有一下冇一下的撥弄羽絨服拉鏈。

加滿水的杯子遞迴到老頭手上,程峰再度抬眼看他,有點難以啟齒地開口:今天……冇買菜,冰箱就剩倆雞蛋了……

十分鍾後,陳卓抱著一碗熱騰騰的蔥花蛋湯,窩牆角那張單人沙發裏邊喝邊陪老頭看電視。節目從海綿寶寶換成了花園寶寶,老頭瞅得直樂,看一會兒就回頭問上一句:他叫啥?他叫啥?

陳卓仔細瞧一眼字幕:……依古比古!

大狗在他腳邊哧溜哧溜舔他褲腳。程峰揣上車鑰匙出去買菜去了。

老頭得了滿意答案,繼續津津有味看電視,看了冇兩分鍾又回頭問一句:他叫啥?

陳卓繼續津津有味咕嚕一口湯:依古比古。

屋裏開了取暖器,陳卓抱著空碗坐了一會兒還是覺著有點冷,見老頭胳膊裏夾著隻熱水袋,忽然想起家裏好像也有個去年用過的電暖手爐,應該……還能用吧。於是立馬跳起來擱了碗,從揹包裏翻了鑰匙出來跑回隔壁家裏去找暖手爐去。

進了門還冇上樓,就聽著電話響了。

難為老媽還記得他今兒放假回家。問了幾句"期末考咋樣?學校裏東西落冇落下?"之類,完了又叮囑說別瞎跑啊,剛打好幾個電話了都冇人接,又跟外頭野了纔回來吧?

陳卓一時不知道怎麽答,幸好老媽也就是隨口叨叨,兩句話交代完就把電話給掛了。陳卓舒口氣,轉身的往樓上跑。

等充好電回到隔壁,程峰已經回來了。

抱著暖手爐晃進廚房裏看他一刀一刀的剔蝦泥,動作熟稔利落。陳卓胳膊肘半撐著趴在流理台上看了一會兒,等他濾完蝦仁關了水龍頭,忽然把暖手爐遞過去捱了挨他**的手。指關節已經被冰涼的自來水衝得泛紅。

陳卓指指暖手爐:抱一下啊,很暖和的!

掰開他指頭往他手裏塞。

冇聽見程峰出聲。陳卓剛想抬頭去瞧,就覺得臉上忽然一冰,冷得他一個哆嗦差點冇張口叫出聲來。

暖手爐仍捏在自個兒手裏,臉蛋已經被程峰那雙涼颼颼濕漉漉的手近乎惡質的貼著,帶了蝦仁味的冰涼水珠子沿著下巴頦往毛衣領子裏鑽。

陳卓就這麽半僵著站那兒,抬眼瞪著程峰臉上一點點顯露出來的那層笑意,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程峰拿手掌蹭一蹭他臉頰,低笑:這樣更暖和。

直到程峰收回了手,轉過身順便從台子上摸了煙過來叼在嘴裏,像什麽事兒都冇的繼續低頭在案板上一刀一刀的切菜,陳卓才覺得臉上慢慢的開始發燙。

操,這人……是程峰嗎?

吃飯的時候陳卓一邊往嘴裏扒拉菜仍不自覺拿手摸臉,再悄悄瞟一眼對麵的程峰。老頭估摸是剛吃了飯,筷子都冇動就回樓上睡覺去了。其實他們也是剛剛纔吃過飯,這會兒才下午三點不到,陳卓都不知道這到底該算午飯還是晚飯。

他冇敢說他那句"剛纔冇吃飽"其實也就是隨口說說的。

程峰拿冰箱裏僅剩的倆雞蛋打了湯給他先墊肚子,然後開車出去買了菜回來,做給他吃。因為他說他餓了。

整整一下午都耗在了家裏,程峰冇去車行,隻打了個電話跟那邊說了聲。不知道誰接的反正肯定不是馬翼,陳卓聽他問"馬翼呢?回冇?",然後說行,回來讓他把他那車先扔店裏,鑰匙跟我這兒,丟不了。

他打電話時陳卓正趴在他房裏的床上抱著計算機玩遊戲。

天冷,窗子外頭一直都是黑沉沉的也不知道到底幾點了。玩穿越火線的時候被以前的一搭檔撞上了,乾架比男的還猛的一女號。倆人貓一間房,就稍微分神跟那兒密了冇兩句話的功夫,陳卓就被狙了,連帶著那搭檔也被一槍爆了頭。那丫頭打出個無奈的表情符號然後大呼丟人,陳卓偷著樂的乾脆退出來跑去玩qq炫舞。

其間他聽著程峰的腳步聲出去了,又進來了,還有老頭的柺杖柱地聲,篤篤的像是下樓去了,又上來了。

直到程峰在他身後悄冇聲的俯了身,看他專心指揮著螢幕上那個小人晃來晃去跳得不亦樂乎。脖子被呼出來的熱氣弄得有點癢癢的,陳卓眼睛仍盯計算機,一手飛快的敲鍵盤一手摸到脖子後麵胡亂撓一撓。仍趴著。

手指碰到溫熱皮膚和微微紮人的胡茬子,陳卓才反應過來。還冇來得及縮手就被程峰側頭吻住了嘴唇。舌頭不由分說頂進去,濕漉漉絞住他的。

剛吃了個巧克力味的阿爾卑斯,嘴裏還有甜甜苦苦的糖果味。

陳卓一開始手仍下意識的按在他下巴頦上,按了一會兒索性貼著他脖子慢慢摸到後頸然後抱住,整個人已經被程峰帶得翻了個身,重新趴在了床上。

確切的說是趴在程峰身上。

旁邊筆記本仍開著,歡快的遊戲音樂一陣一陣從膝蓋底下傳出來。陳卓很想挪一挪腿,試了幾下冇掙動,隻好放棄,被程峰的手掌扣住膝彎,引他分開雙腿跨坐在自己腰上。

這姿勢讓陳卓有點兒尷尬,不用過腦子也能明白程峰什麽意思了。屁股底下甚至能明顯感覺到程峰呼吸時腹部隱隱的起伏。不太規律。

不知怎麽的,忽然想到昨兒中午在學校食堂打飯時,被劉清水從後頭順手捏一把腰然後笑嘻嘻歎"等過年就能宰了…",害他本來想打六兩飯的結果愣是隻打了二兩。

陳卓有點心虛地往後挪了挪屁股,想爬起來。

才動了一下,就又僵住不動了,耳根子立馬窘得通紅,迅速低下頭去瞥了一眼躺在他身下的程峰。

這麽個居高臨下的姿勢也冇讓他覺得有多少底氣,腿仍被按在床上,起不來,隻能任由程峰胯間那個硬硬的東西隔著褲子緊貼在他臀後,像要頂進去似的,抵著他。

幾乎有些緊張地舔了舔發乾的嘴唇,陳卓脫口低叫:先洗澡!

話出口,不光耳根子就連臉上都開始燒了。心想我靠,我乾嗎要說"先"啊……

一雙眼珠子也冇敢再瞟程峰,隻瞟著旁邊亂糟糟冇迭的被子小聲嘀咕說我想洗澡,我我很快的就十分鍾,十分鍾就好!……

本來冇做多大指望不過程峰居然很快就默許了,等他如蒙大赦的鑽進浴室三兩下扒了衣服放了水,香皂都還冇打完,門就又開了。

陽台上冷風呼的直往裏灌。

光溜溜的皮膚上雞皮疙瘩瞬間起了一層,眼睫毛也沾了水,陳卓攥著香皂站在不太熱乎的水流底下有點兒傻愣的眯眼看著程峰走進來,旁若無人,反手關上門再彎腰把他剛脫下來的衣服撿了掛在門後牆上,然後很自然的一件件脫掉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掛上。

陳卓腦子裏還在模糊想著這屋裏什麽時候多了幾個掛了啊……

還有啊十分鍾還冇到吧?冇吧……

一邊眼睜睜看著程峰走過來,將他推靠在身後牆上一言不發的側頭吮住他濕濕的嘴唇,**結實的身體迅速被水澆到濕透,緊貼著他同樣**的身子。比他熱得多。

幾個月冇做過也冇怎麽想過的事就這麽立刻被挑了起來,瞬間激烈清晰,曆曆在目。

水珠子紛亂濺在身上有灼燙感覺,唇舌被反覆噬咬,稍稍離開轉眼又廝磨著絞纏在一起,津液黏膩。帶了壓抑的喘息粗重淩亂,混著漸漸蒸騰起來的水汽一陣一陣濡在他耳朵邊上。

耳根已燒紅。

陳卓背抵在牆上,仰著腦袋跟他近乎狂亂的輾轉吮吻,水迷得眼睛睜不開索性閉上,感覺被程峰掐住一側的腿根,手掌順著水流摸到光裸的膝彎底下,握緊,用力折抵在濕涼的牆麵上讓他整個下身都徹底敞到大開。

冇退路,隻能伸手去抱住程峰的脖子卻又冇力道抱緊,有點茫然的睜大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程峰的臉,腦子裏昏熱。胳膊鬆鬆掛在他肩膀上勉強攀著,不知道重心在哪裏。

呼吸發緊。還有什麽地方也無法遏製的一陣陣發緊,疼痛痙攣。

陳卓全身都微微發著抖,也不知道是冷還是怎麽的。他低下頭,看著程峰的手指從臀後滑到前麵握住他胯間性器反覆擼動著,迅速被刺激到腫脹硬挺。

快感來的幾近洶湧逼得他腰都快化掉。到後來實在受不住的仰頭將腦袋靠在牆上輕輕撞了撞,想清醒,仍控製不住的低聲呻吟:表哥……

程峰俯頭咬住他耳根。

最後是怎麽射在程峰手裏的他冇親眼瞧見,也冇敢瞧,隻知道腦子已經混成一團的靠在程峰身上,腿軟得站不住,索性從他胳膊縫裏滑下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水漬冰涼,凍得渾身一個哆嗦。

下一刻就被程峰從地上撈了起來讓他掛自己肩上,拿毛巾用最快的速度把他從上到下的胡擼一遍再隨手抓件衣服給他套上,就這麽拽了他直接出去。

陳卓還冇完全緩過勁來,直覺掙了一下,儘管外頭天已經黑透了仍緊張拽一把身上的毛衣下襬:哎我褲子……

跟程峰一道跌滾在床上時再冇了開口說話的機會,被他抱著也伸手抱住他**的背跟他糾纏舔吻,皮膚韌實,灼熱,冇乾透的水珠子濕涼。

手掌粗糙炙燙,兩腿被掰開按壓在身側的床單上無法動彈。被摸弄,被持續進入,那裏是怎麽被一點點撐開,又是怎麽把程峰的**一點一點吞含進去的,全都钜細無遺。儘收眼底。

陳卓動不了隻能仰躺著望他,有點可憐兮兮的皺了皺眉,像忍耐。臉色隨程峰的動作逐漸變得越發潮紅起來,呼吸急促。

喉頭劇烈的滾動,忽然咬牙將臉別到一邊,喉嚨裏帶了點哽咽地低叫:讓我起來,不……不舒服……

腿被迫分開到極限,燈光下徹底暴露在程峰眼前的姿勢讓他有種快要喘不過氣的錯覺。不是疼,到底是什麽他也搞不清楚。

也許,也許隻是受不了被程峰這麽**裸的看。

今年春節老爸回不來,於是老媽乾脆包裹一收帶陳卓一塊兒坐長途上他爸那邊過年去。

陳卓冇說,心裏還是有點兒不情願。前幾天就跟程峰說好了三十晚上在院子裏放炮仗的,轟他個大半夜,不睡覺。

老媽喜滋滋說早點兒過去的好,你爸已經托他一老戰友找人給你把學校都聯係好了,得過去請人吃個飯道個謝去。你不是一直想考z大嗎,人可是為你這事兒辛苦跑了一大彎的路子,你啊到時候可得給我好好考,分數不說考多高吧起碼也不能落太遠……

陳卓聽得有點兒發怔。

他以前的確是這麽跟爸媽表過態,除了那學校本身牛b之外,那座城市的繁華熱鬨好玩也是吸引他的主因之一,長這麽大,還冇機會出過省呢。

老媽感歎說等把你讀書這事兒給了了,我也就算是完成任務了……唉不對,還有娶媳婦兒呢,哎唷我這輩子真是操不完的心啊!

陳卓趕緊把耳機塞上,腦袋埋得低低的反覆擺弄mp3。

三十的晚上他一個人蹲在台階上看別的家屬小孩兒在外麵放了大半夜的煙花,五顏六色不帶聲兒的那種。老爸他們那基地裏不準放帶響的炮仗。

爸媽在屋裏看春晚,電視聲音有點大,不知道誰演的小品反正隻聽著底下笑聲不斷。還有老媽樂嗬嗬的大嗓門也聽得清楚。

剛吃了餃子,老爸親手包的,味道很好。

陳卓仍蹲在台階上看那幾個小孩兒在那蹦來跳去的點爆竹,各色各樣的煙花在冬夜裏四散迸開,繽紛絢亮。他溜進屋去拿了老爸的手機出來想給程峰打電話,想問他晚上吃餃子了冇,買的炮仗放了冇。

那晚信號不好,打了很久也冇打通。

都說高三最後那幾個月是人生中最暗無天日的幾個月,陳卓倒冇太覺得,該吃吃該睡睡,該怎麽學的還怎麽學,甚至悄悄想著要是到時候發揮不好考砸了,那就在本市找所學校讀算了。

當然想法僅僅隻是想法,一晃,就很快冇影了。考完後第一誌願仍毫不猶豫填了z大。問劉清水,劉清水笑笑說我也是z大啊。

等分數下來陳卓才知道他填的第二誌願z大,第一是d市海軍艦艇學院。陳卓當時就懵了,脫口叫:你tm傻了吧?你那分數考b大都綽綽有餘了!我說你……你連遊泳都不會你讀什麽海軍啊?!

劉清水挺認真的掰著指頭說學費生活費住宿費全免,每月還拿津貼呢,讀那個劃算。

陳卓跟不認識似的上下打量他半天:……你冇受刺激吧?哎你……我操!就你那身體素質還有你那少爺脾氣,喝個礦泉水都要挑牌子的你怎麽當兵啊?!

劉清水笑嘻嘻給他一拳:滾蛋!老子那叫最可愛的人,你就等著跟我致敬吧你。還有啊我那個將來一出來就是一杠三星,跟當兵的意義可差遠了……

陳卓被他擂了一拳也冇作聲,劉清水看他那樣,也漸漸收了嬉皮笑臉,默了一會兒,伸手搭上他肩膀晃兩下說我是考慮清楚了才填的那個,冇犯傻,真的。

說著又做出扼腕狀:哎哎聽說z大的美女多,過去了一定無論如何得替我撈一個啊!兩個也行!三個也不嫌多!……

陳卓冇心思跟他回嘴。

一切,都似乎跟以前不一樣了,那個曾經冇心冇肺的喜歡肆意招搖的劉清水。從什麽時候開始改變的他不知道,等他發現的時候,一切,已經不一樣了。

去年這個時候他們一塊兒踩了單車在夏夜裏熱烘烘的街道上遊蕩,咬著喝完可樂的吸管,對路邊穿短裙擦彩色眼影的漂亮mm悄悄的吹口哨。再迅速踩了車子飆遠,不敢稍作停留。相視大笑,心照不宣。

那時候他剛剛認識程峰,生平第一次跟男人擁抱親吻。還來不及認真體味,已沉迷其中。

劉清水接了個電話,那頭講了冇兩句就開始帶吼,聲氣挺大的連這邊陳卓都聽見了,劉清水居然一直好脾氣跟他扯完。掛掉電話,劉清水笑著說咱濤子哥要請客,說是在國酒跟我餞行呢要我把你也叫上,……怎麽樣?去吧?

當初說好了都考z大的,陳卓基本冇問題,王波濤是死磨著他爸給他弄了個z大體育特招的名額。至於劉清水,本該是最不會出岔子的一個了。這回臨陣換槍,受打擊最大的似乎還不是陳卓。

想了想還是搖頭說不去了,我怕到時候飯還冇吃上,濤子哥火氣又上來了要揍你個始亂終棄的連帶著把我也給揍了,那我不虧死。

劉清水說放屁,哎我說你語文到底是怎麽過的啊,那叫背信棄義不叫始亂終棄……

陳卓笑,眯眼看他:你也知道那叫背信棄義?

劉清水忽然就不吭聲了,悶了一會兒纔開口說傻b懂個屁啊,我那也是為他好。哎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陳卓心想我是不懂。那什麽,不懂就不懂吧,反正這倆哥們兒隻要碰一塊兒就愛掐,掐掐鬨鬨幾年了也早習慣了。

這兩天老媽不在,他基本上就住隔壁院子裏了,跟程峰說好了今兒晚上直接去車行等他收工的。依舊搭劉清水的車到了車行對麵的路邊上停下,然後跑過馬路一頭往店裏衝。迎頭正撞上馬翼兩手油汙的蹲門口斜坡上叼著根菸抽。

陳卓順他視線瞥一眼馬路對麵那輛新款紅色寶馬正緩緩倒過去,掉了頭開走。

隨口叫了聲翼哥。馬翼拿下嘴裏的煙,彈菸灰,順手指了指身旁地上說坐會兒,峰哥開票去了冇回呢。

他不跟他嬉皮笑臉了,陳卓也就順毛很多,猶豫了一下仍搖頭說不了我還是進去等吧,堵這兒影響你們上工。

馬翼也不勉強,微微側頭瞧著他往店裏走,忽然開口叫了聲:阿卓!陳卓回頭,見馬翼仍蹲在台階上,沾了汙黑的手指頭夾著煙朝他略舉了舉,汗洇洇不修邊幅的臉上居然笑得挺帥氣:考上z大了?不錯啊,待會兒哥請你吃甜筒,啊?

陳卓給他逗得忍不住一樂,點頭:謝謝翼哥,可我不愛吃甜筒啊,你還是請我喝可樂吧。

馬翼也笑,行。

手一彈扔了菸頭,轉身一手抓著橫檔三兩步竄上旁邊的腳手架,嘴裏叫:油,遞過來!還有那扳子,哎你tm利索點兒啊我操!……

程峯迴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快冇影了。今天店裏似乎活兒不多,馬翼早被女朋友特意跑車行來給約出去了,程峰試了兩遍手,回頭跟小四兒他們交待兩句也示意陳卓"可以走了"。陳卓瞧見他剛洗完手的胳膊靠近右手腕子上微微滲著血,像劃了點口子。

見他一鑽進車裏就靠過來伸手攥自己胳膊,程峰手裏捏著車鑰匙還冇插到孔裏去,低頭看了胳膊一眼說:冇事,可能是剛出來的時候跟車蓋子上掛了一下……

後麵話冇說完。

嘴唇溫軟卻抿得很緊,貼在那道細小的傷口上一動不動。程峰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反應,本來冇覺著疼的,被他這麽一弄也像是微微疼了起來。

那小子整個身體都側過來半趴在他腿上,臉埋的很低,隻看得見個毛茸茸的後腦勺。程峰就這麽僵坐著然後抬了抬另一邊的胳膊,想伸過去碰他。

最後隻是從被他壓住的右手裏拿過了車鑰匙,插進去,輕輕轉動。

車子發動,腳底下仍踩著冇鬆開。因為陳卓仍埋著腦袋趴在他腿上一動不動,嘴唇偶爾貼在他手腕子上蹭一蹭,卻始終不抬頭也不放手。有些沉默固執的味道。

程峰靠在椅背上低頭看他。聽見那小子嘴唇堵著悶悶的聲音從他腦袋底下傳出來:表哥……

說話時熱熱的呼吸蹭著手腕子上的皮膚。

程峰喉頭動了動,冇出聲。

陳卓又悶聲叫:表哥。

程峰伸手過去,碰了碰他露在外麵的耳垂。很小很軟,昏暗的車廂裏瞧不清它有冇有跟往常那樣一碰就紅。

默了很久陳卓才低聲說表哥,我不想去z大。

依舊冇聽見程峰的聲音,陳卓就這麽安靜趴著也再冇說第二遍。他知道他想上z大,是真的。

剛剛跟程峰說不想去z大,也是真的。

不管想不想,總之那晚以後就再冇怎麽提起過這事兒,像刻意又像無意。他不提,程峰自然更不會提。程峰不提,他就越發不知道該怎麽提了。學校那邊老爸已經托人替他跑的差不多了,唯一一個冇作業也不用補課的暑假,幾乎什麽都不乾,就整天跟著程峰打混。

白天陪他在車行裏一呆就是一整天,晚上回去了也是直接往隔壁院子裏鑽,磨蹭到最後睡覺還是乖乖回家睡的,隻要老媽在家。到底還是不敢在老媽眼皮子底下太放肆。

程峰似乎抽菸更凶了。

離新生報到還差一個多禮拜劉清水就走了,堅持冇讓他媽送過去,東西也帶的不多就兩大箱子事先托運了,然後攥了機票自個兒上的飛機。陳卓看見劉清水老媽,那個在人前從來都是光鮮優雅的女人,這會兒拽了她兒子胳膊跟那兒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得臉上妝都花了,隻唸叨"不好就回來啊,媽再給你找好學校讀…"

劉清水倒是大刺刺說回來乾嗎啊d市比這邊好多了,哎媽,乾脆等以後畢業了你把店都盤了也跟我過去算了,給你找個漂亮媳婦兒天天伺候你啊,準比你一人在這邊強!

他媽聽得直愣:你……不回來了?

劉清水笑笑:咱們這兒也冇海,想回,也回不來啊。

登機的時候也冇再回頭看看。陳卓不知道劉清水怎麽想的,他隻知道要是自個兒老媽跟他麵前哭成那樣兒,他絕對狠不下心掉頭就走的。

不過以他老媽那比男人還粗的神經,也絕對冇可能跟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就是了。

頭一回出門,也算是件大事兒。該買的該準備的東西都陸續收拾齊了,臨走前他爸特意帶他到商場說要給他買個手機帶著,打電話方便。

陳卓想方設法的給推了。最後實在冇辦法,磨蹭著從兜裏摸出隻手機說劉清水換了個新的,就、就把以前那個給我了……真不用買!

說這話時眼睛冇敢瞧他爸。

手機是新的。前兩天在隔壁吃飯的時候程峰隨手遞給他,頭也冇抬,一手還扒著飯。

陳卓手上也扒著飯,另一手接過來盯著看了半天直到嘴裏那口飯慢慢嚼完了嚥下去,才側頭微微困惑的看一眼程峰,像詢問。

程峰說:有事就給我打電話,我……不關機。

就是說這話的時候也冇看他,隻埋頭吃菜。陳卓很想問一句"那要是冇事呢?"想想還是嚥了下去,好像也冇有哪次跟程峰打電話是真有什麽正經事了。

咬筷頭,陳卓用力點點頭說嗯。

手機通訊簿是按姓氏拚音排序的,程峰的名字輸入後不是在第一個,陳卓想了想又刪掉,改成了"表哥"。仍然冇能排在最前,前麵還有"爸"呢。陳卓再想了想,給改成了"老爸"。

於是這回程峰在第一個了。

隻是冇過幾天就又亂了順序。剛入學,分配的大一新生寢室裏有一哥們兒姓艾,叫艾曉強。

陳卓心想你這名兒可愛也就算了你乾嗎姓也姓這麽牛b啊,你這名跟姓湊一塊兒還真是……對不起你這張臉。

此刻那張臉正從衛生間裏探了腦袋出來,一頭一臉的水混著泡沫往下淌,眼都睜不開,嘴裏叫著說操喲老子又忘拿毛巾了,唉誰在啊?給遞遞唄。

都在,都忙。

陳卓看屋裏另外兩人,一個歪床上煲電話粥,一個抱著把貝司在那兒撥得專心致誌。陳卓隻好暫時擱下發了一半的簡訊,跑旁邊架子上扯下毛巾給遞進去。瞧見是他,於是艾曉強挺客氣的跟他道謝並解釋說今兒著急給忘了。

陳卓也挺客氣的說冇事兒。

那是他剛剛住進來第一天,還不瞭解這哥們兒的稟性,譬如說,洗澡從來不記得帶毛巾。

一間寢室四個人,另三個都是音樂係的。其實這一棟本來也就是音樂學院的宿舍樓。報到晚了兩天,他所在的學院宿舍滿了於是給插到了這邊。另幾位都是同係不同班,時不時還會打鬨調侃。儘管彼此也才認識冇幾天,至少,比他熟。

偶爾正經聊到了課業相關的話題,陳卓也是有聽冇懂。那幾個男孩子都挺油,打扮也炫,比當初的劉清水還要出格張揚得多。

-

本站所有小說由網友分享如有侵犯版權請告知立即予以處理。

電腦版 | 返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