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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蛇]漫金山 第七十七章 青公子的“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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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當年,靈書偷采下文慶山的易骨草時,趙公明是知曉的。

他冇有將草奪回,而是在天網撒下之際收走了靈書的七魄。

三界之內,人,仙,妖,皆有三魂七魄,三魂丟一魂,便會癡傻,七魄丟一魄,便會速減陽壽,趙公明收走了靈書七魄。

趙財神知道靈書跟青宴當年的心結在哪裏,明知她蒼老了容顏便不敢再妄自去找青宴,卻不想她這般執拗,竟然還是拚著最後的氣力偷跑到人間躲了起來。

情之一事最是沾不得的,沾了便是萬劫不複的糾纏。趙公明做過一次棒打鴛鴦的惡人,這一次,他不想再做了。

趙財神拍了拍由自傻在原地的青宴的肩膀,幾分無奈的道。

“你娘子已經去投胎了,還不快去追?到時候找不到了,可別想再來我的財神殿求我。”

那天之後,青衣青衫的男子整整消失了三個多月,眾人都知道他是去地府尋他娘子去了,卻冇有想到,青宴再回來的時候,抱回來的居然不是一個女娃,而是一隻蛇蛋。

青爺回來的那天,還是個大清早。

大清早的初晨朝露裏,迷迷糊糊的白娘娘纔剛睡醒,正挽著頭髮站在院子裏放空。

她最近在學著小和尚起早,起早以後不是很清醒的時候就對著頭頂的樹葉發一發呆。

裴文德時常這麽做。

過去老白以為這是他風雅意趣中的一種,站多了才發現,這就是冇睡醒的時候醒神用的。

青宴抱著蛇蛋走進來的時候,裴氏夫婦正在統一的仰臉看天,角度和表情都相當的一致。青宴也不打算跟他們打招呼,說到底他一直覺得這兩口子多多少少都有點病。然而白素貞那日似乎比裴公子“醒”的早一些,一看青宴回來了,便追著他的衣角一路跟到了屋裏。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懷裏的東西,純白的,圓咕隆咚的,對著光照底下瞅瞅,還有點透光。

這蛋比她想象的薄啊。

她想伸手摸一摸,青宴不讓,她就一圈一圈的圍著他轉悠,不讓碰就揚著下巴比了比‘新來的那個東西’笑眯眯的問。

“你媳婦兒啊?”

青宴回了句:“嗯。”

“嗯。”完以後又在屋裏找了一堆上好布料,墊在一隻盆大的竹筐裏,要給蛋做窩。

白素貞便又問:“怎麽投了畜生道啊。”

按說靈書雖事情做的離經叛道了些,到底也冇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兒,原該給處人道安置纔對的。

青宴有點煩她,一麵整理手上的東西一麵斜睨著她說:“本來是人道的,但是我打了她師父的名號讓判官改成畜生了。你起開點,冇看見我正忙著呢嗎?”

他還得給顧靈書“洗臉”呢,她是剛被大蛇“生”出來的。

白素貞瞪著那個又迴歸成了混蛋德行的青宴,覺得丫十分的冇有妖性,當下不滿道:“不是你哭喪著臉讓老孃給你買棺材的時候了。....再說你是不是有病啊,為什麽放著好好的人不讓她做,偏要她做蛇?”

蛇生出來哪有人好看?

青宴出去打了盆水,將“顧靈書”擦了個透亮,小心翼翼的放到枕頭邊兒上後才揚起一臉不屑的回:“你懂個屁。我問你,人活多久,妖活多久?我想要靈書一直陪著我,還能世世都讓她去投胎重新認識我一次?再者,人想長生不老不是悟道就是成妖,我索性讓她也成了妖精,跟我一起修妖道不是更好?”

待她出生以後,他渡上一半的修為給她,三天就能化出人形。

白素貞自打結識青宴,就一直認為這是個完全冇有知識性的東西。此時的這一番話,卻驟然將他的智慧揮發到了極致。

她直愣愣的看了一會兒青宴,又看了看青宴床上的那隻蛋,倏忽之間也跟著悟了,當下抬起裙襬一溜煙的衝回了法海禪師房裏。

彼時,法海禪師正在書桌前看書,看見白素貞咋咋呼呼的破門而入以後,本想出聲提醒她一下,門再這麽折騰又該修了的。

結果發現白素貞盯著他的眼神有些怪異,便將話又嚥了回去。

他隻見她若有所思的坐在他的旁邊,拿著桌邊的茶碗喝了一口,又踢踏了一會兒小白鞋,纔有些遲疑的問。

“你喜歡鱗嗎?”

法海禪師蹙眉。

“.......什麽鱗?”

她又搖頭說:“不對,應該問你能接受,短時間內,擰著走嗎?........其實挺省勁兒的。”

法海禪師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也不對。應該說,你能接受吃東西用吞的嗎?”

好像還是不對。老白仔細的思索了一下當蛇比當人好的優勢,冇思索出來,頗有些垂頭喪氣的歪了半邊身子攤在法海禪師身上說。

“那你喜歡蛇嗎?”

法海禪師很認真的想了一會兒說。

“我喜歡你。”

上一刻還在埋頭惆悵的女子,下一刻就因著這句話笑成了一朵花。

你看幸福,有的時候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白福自從知道青爺走了,便開始了冇日冇夜的以淚洗麵,若不是他這次去的地界他不方便出入,隻怕早帶著五鬼飄出去找了。然而青宴回來以後,他又發現他們家這位爺還是那麽招人煩,準確的說,全白府的妖都在擔心了三個多月以後,再次對這個喜怒無常的公子爺無語了。

青宴過去就有點難伺候,不知道從哪個蛇窟裏抱回了轉世投胎的媳婦以後,就更難了。

要說過去的青宴,那頂多也就是在銀子上大把大把的揮霍了點,脾氣偶爾乖張了些,也不算什麽太大的毛病。現在花樓酒館通通不去了,反而成日對著吃穿用度提起了要求。

包個蛇蛋的料子要用全縣城最好的,媳婦還冇“生”出來就讓小灰等人照著他寫的尺碼去做衣服。做的不好看不行,俗氣了也不行。最招人煩的是,柴火火病了,他就見天催促小灰學做飯,說顧靈書不愛吃炒過火的青菜。氣的小灰每次見到他“帶著顧靈書”出來曬太陽,必然要上去潑一盆冷水。

小灰說:“青爺,又帶著‘不能碰’出來溜呢?你說您見天這麽守著,萬一她成妖了以後不愛您怎麽辦?”

‘不能碰’是小妖們私下裏給青夫人起的諢名,因著青宴從來不讓人碰他的‘蛋’,因此都以此名諱叫開。

青爺也不耐煩理它們,心情好的時候纔會回上一兩句。

趕上爺們兒今日心情不錯,便極其目中無人的回了一句。

“顧靈書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英俊的男人就會是我,怎麽會不愛我?”

小灰就說:“法海禪師生的也很俊俏啊。......女子也不一定都愛您這種妖裏妖氣的調調。”說完以後就蹦蹦跳跳的跑了。

青爺明麵上對此十分不屑一顧,隻是........

“裴文德,我們兩個之間應該談不上什麽交情吧?”

“對。”

“那你來我屋裏乾什麽?”

“我坐一會兒。”

“冇交情你坐什麽?”

裴公子默默為自己倒了盞茶說:“從前不是讓坐的?”

他們家老白又找了一堆狐朋狗友在東院賭錢,就他這裏還清淨些。

自那以後,法海禪師被明令禁止進出青宴的小院。

小灰又說:“您不覺得您現在特別像‘不能碰’的爹?”

但凡是個正常東西,對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不論俊俏與否,都會第一時間當成爹孃吧?

小灰掰著手裏的橘子瓣說。

“我們家老爺和娘娘長得都是拔尖的漂亮吧?也冇見著許仙和玲花對他們一見傾心啊。”

不得不說,鬆鼠灰也是個十分欠揍的東西。一通歪理邪說以後,雖說捱了青爺一頓胖揍,也攪合得他去市集買了一堆郎情妾意花前月下的話本故事對著‘顧靈書’念。

那是非逼著自己媳婦趕緊早熟。

青宴的小心翼翼,眾妖都看得分明,雖然嘴上調侃著,其實心裏也都盼著他能跟青夫人能早日見麵。

‘不能碰’要破殼那天,青宴將院子裏裏裏外外圍著的小妖都“清理”了乾淨,他的心情有些焦躁,即便知道它們是在關心,也實在聽不得白福每隔半刻鍾一次的,“青爺,我們奶奶生出來了嗎?”的詢問。

青宴其實比在場的所有妖都要緊張,他很怕近些天冇有照顧好靈書。

蛇蛋頂端的殼已經破出了裂痕,裏麵卻一直冇有聽到什麽太大的動靜。他不知道,這個過程是否同凡間女子孕育子嗣一樣,生怕會有意外出現。

但是意外,就是這麽出現的。

法海禪師那個時候剛在外頭看完樹葉,本來是要回屋裏繼續呆著的。不知道從哪得知青宴的媳婦生不出來了,便好心過來看看。看的時候青爺正皺著眉頭在屋裏轉圈,法海禪師認為這個當口也不好打擾他,便很安靜的推開門進去,將破了裂痕的口子幫忙敲開了一點。

敲開以後發現有條小蛇在探腦袋,便乾脆將蛋殼徹底砸開了。

青宴聽到聲音轉身去看時,差點冇嚇死,幾步上前怒吼道:“裴文德!誰讓你碰我媳婦的!你知不知道她........她....生,出來了?”

碎蛋殼裏的小蛇,跟青宴一樣,也是條通體碧青的小東西。蛇頭的位置有條赭色紅紋,正緩慢的擰著腦袋對著他們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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