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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嬌顏 逆嬌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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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如果女兒說……有人覬覦國公府的東西,您會相信嗎?”

低軟的呢喃沁著一絲空幽,顧曦寧慢慢收起了笑放下乘著果茶的瓷白玉盞,隻是靜靜盯著慕氏逐漸變幻的神色,末了又加上一句。

“女兒曾做過一個夢。”

一個……令國公府慢慢走向覆滅的可怖夢魘。

已然屏退下人的苑內,隨著少女娓娓道來,即將所發生的事而顯得愈發靜謐非尋。

末了,母親按照她的計劃決定與父親商量一下的話流入耳畔,少女淺眸微微垂下,盯著瓷盞內漸漸泛起的暗流淺淺笑了一下。

“那,就麻煩母親了。

女兒告退。”

秋語輕喃,萬物凋零的時節。

卻也並不絕對,表麵是皇後的親妹妹永安侯府夫人為盛京世子小姐們舉辦的尋常宴會,實則不過是為了給自小體質羸弱的當朝太子選妃。

傳聞盛京有雙姝,風儀之姿,雲鬢花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但要論盛京第一美人,禦史府二小姐白梔月。

在世人眼中與顧國公府嫡三小姐顧曦寧相比較永永遠遠是稍遜一籌。

搖晃的馬車緩緩停下,絲綢所繪的紋案精緻紗簾被一隻白皙纖細的玉手輕盈掀起,少女染霧的淺眸微凝隨意掃向永寧侯府門外車水馬龍的景象一刹那,如雪麵頰微綻一抹純粹的時語之花悄然盛開。

令本是嘈雜的一方世界仿若靜止了一瞬。

“曦寧,你今日來的好生晚。

可讓我等了半天,說說,稍後要怎麼補償本小姐?”

一抹裙裾綴著點點雛菊的鵝黃倩影,意料之外卻也在意料之中映入眼中。

少女麵頰粉若春花一雙眼輕輕眨起,沁著嗔怨的小嘴微微癟下,一瞬不瞬望過等待著她的回答。

昔日故人相見,哪怕早有準備,可顧曦寧的心底總能浮過前世的種種,微愣之時,一點純粹的晶瑩悄然無聲不受控製的於眼底點沁。

徐若泱,她的手帕交,同樣也是當朝太傅府嫡四小姐,上麵有兩個很寵愛她的哥哥,錯就錯在她的真實身份是徐家假千金。

昔日的過錯造就一世迷離,往後真千金找上門來將在無她的容身之處。

尤記得徐若泱前世被逐出徐家時曾向她求救過,她選擇了聽母親的話僅給她暗中偷偷塞了銀子,未曾收留,往後被人告知徐若泱失去貞操而被丟在了亂葬崗。

徐若泱能有這樣的下場都是因為……她的不自知。

顧曦寧清晰記著白梔月那時的神情,看向她時永遠是憐憫不屑,徐若泱的淒慘結局從中也少不了她的推波助瀾。

但如果……徐家真千金還未出現就永遠消失了呢。

亦或者她的身份——永不泄露。

“聽你的,想要什麼補償我儘數滿足。”

一抹輕淺的笑如花輕綻,在後者詫異的目光下隱含一絲堅定,這一刻的顧曦寧已然確定。

前世的種種遺憾,今生的她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誓要改變……撕裂那所謂命運囚籠。

暖閣內琴聲繚繞,檀香嫋嫋。

不過巳時終末,賞花宴的第一環節——烹茶煮酒已然進行到了一半。

因著男女眷分開座,於宴間觥籌交錯浮華如幻的虛影中,顧曦寧總能感受到一抹灼熱視線若有似無地停留在她身上。

顧國公府今日前來的賓客除了她,便是與大夫人昔日姐妹關係的二小姐母女。

夜時黎果真如前世一般,對她覬覦莫測。

瓷白指節輕輕摩挲著杯沿,應付所搭訕之人懶懶抬杯的瞬息,一抹婉柔的笑於少女雪顏悄然綻起,似淺花迷醉,絕美易碎卻又如夢幻泡影。

對於二小姐如何倒戈的事,某一瞬間顧曦寧突然不在乎了。

就猶如修花,糜爛本不應該存在的部分,隻要……稍微剪掉就好了呢。

時語之花輕盈而綻,轉瞬宴席便已來到了第二環節——詩詞風月。

想必如今,秋花所盛放的庭院中,各個名門高閣所出身的小姐世子以及皇子們齊聚於此,賞花煮酒,吟詩作畫的一副盛景,點綴那一抹春心輕漾,風花雪月。

軟糯的甜膩流入味蕾,顧曦寧滿意地舔了舔嘴角,抬手微微托腮間回憶起前世的她。

這個時候便躲在角落,同許多的閨閣女子一般,偷偷觀凝著,那不知何時已然令她傾心的少年郎。

那昔日的懵懂,造就了一世淒婉迷離。

前廳苑閣內很安靜的氛圍,此時此刻除去她冇有一個人,然下一瞬一抹明黃色身影始料未及地掀簾入眼。

來者披帛袍袖用的皆是上等料子,其間繪製著霸氣非尋的五爪金蟒,烏髮用一根白玉青簪隨意束起,身姿卓越,腰間所攜的龍紋玉隨著他的步履輕漾間隱現貴氣。

若有似無的藥香與嫋嫋檀香交織,朦朦朧朧淺霧之中的淺笑輕漾,似於那個病懨懨極少出門的太子臉上浮起。

顧曦寧不動聲色地垂眸行禮,緊隨其後便被眼前的太子擺手製止,加之耳畔處一道清潤的話隱帶意味。

“顧三小姐無需多禮,本宮隻是路過。”

夜安煜說著故作高深莫測地點了點頭,視線於少女青絲間的海棠碧玉簪稍稍停留,還未等她抬眸已然悄悄然掀簾而去。

由始至終仿若未曾出現過的樣子。

重新坐回座位上的顧曦寧心下止不住的泛起一絲怪異。

前世的太子,給她的固有印象便是病弱陰柔性子極差,多疑陰狠的曇花一現基本上都已經寫在了臉上。

而剛剛所見之人,不知是不是錯覺。

顧曦寧分明從他身上嗅到了一絲絲來自謙謙君子的清傲風骨,以及一種莫名的……柳暗花明的期待?

席宴尾聲,前廳賓客林林總總已然離去了大半,本應作為其中焦點之一的少女由始至終隻是淺垂著眸,靜賞閒雲,靜觀浮華,乖巧澄澈,卻又隱帶詩香。

在許多道好奇隱晦的注目下,也終是要決定起身回府,而這其中最無法令人忽視的便是主位上的一道目光。

動身前,少女染霧秋眸不經意間傾斜,便意料之中地撞入一抹似盈滿漫天璨璨星辰的瀲灩深眸。

在他俊雅溫和笑意綻起的前一秒,顧曦寧臉上毫無波瀾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

她其實可以選擇不來參加宴會,亦或是提前離去避開夜時黎的眼線。

可那樣……似乎太便宜他了。

既然夜時黎想做英雄救美的戲碼,那她就陪著他,至於能不能如前世一般如他所願……

不論前世今生,二小姐母女離去皆是比她早的。

隨著回府的馬車搖搖晃晃,顧曦寧單手支額懶懶攜靠在軟墊一角,纖長的睫羽輕盈垂落淺眸微闔,沁著一點於紗簾間隙若有似無滲入的暖融沐光悠然洗禮,似在午後小憩。

直到,前車馬蹄受驚的響動流入耳畔,髮釵未綰緊的一縷青絲隨漸起的風渡入而輕輕飄漾,顧曦寧抬手掀了掀簾子。

不遠處出現了無數手持長刀,蒙麵可怖氣勢洶湧的身影緩緩映入那似純白無措的淺瞳瞳底,微微眯起間一絲若有似無的嬌暗兀自沁入,少女嫻靜隨和的雪顏終劃過一抹釋然淺笑。

回府之時依如前世般遭到了歹人渡劫,但如今所保護她的護衛,可是那來自顧國公府的最強戰力——十二寒影衛。

加之後方已然提前埋伏好了大量的府兵。

很快,外麵本是盛氣淩人虛張聲勢的喊殺聲逐漸化為了單方麵的慘叫,冇多久便漸漸平息。

既然想來,那便讓他們有來無回。

少女澄澈的淺顏慢慢暈染起一抹輕盈愉悅的笑,她計劃的本意是滅口,且已經與母親說好倘若此事真的發生,回去自會告訴他們答案。

造成這一切的幕後主使。

待得丫鬟一臉擔憂的上前確定完她無礙,馬車再次開動準備離去的前夕,顧曦寧抬了抬手再次掀簾而望,便凝見不遠處一抹風塵仆仆“姍姍來遲”的身影。

看著遍地的死傷,狀似恰巧“路過”的四皇子一張迤邐溫潤的顏此刻陰沉的仿若能滴出水來,狠狠擰眉間一副始料未及的樣子。

以及一旁同樣出現於此的太子與他麵對麵,與他的陰沉冷戾不同。

夜安煜的眼角眉梢皆似抑著笑意,故作驚詫好奇的模樣率先啟口與他打了個招呼。

“四弟,好巧。”

冷冷睨了眼本不應出現於此的太子,夜時黎皮笑肉不笑地敷衍了他一句,緊接著似有所感倏然轉眸,彼時的顧曦寧已然放下了簾子。

馬車重新啟動。

如花雪腮邊不由自主漾起一絲微小弧度,顧曦寧不自覺地用帕子捂了捂嘴,心裡暗暗發笑。

那個病弱太子果然不太對勁。

觀剛剛他氣定神閒的模樣,分明到的比夜時黎還要早些,似乎知道即將要發生的事。

甚至……麵臨夜時黎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但不管怎麼說,隻要夜時黎難受她就開心。

一路有驚無險,因著先知提前安排的緣故顧三小姐順利歸府,也並未流出什麼有損其貞潔的風言碎語。

翌日,暖春閣前廳,此刻已然屏退下人的苑閣靜落針聞,麵對父親與母親擔憂卻又兀自驚詫疑惑的目光,顧曦寧以夢為名選擇如實相告。

“父親,母親,在女兒看來四皇子並非表麵那樣簡單。

以及……如若相信的話女兒有一個請求。”

少女乖巧且安靜的微微垂低著眸,靜望著杯盞內恬靜安然的靜流,不動聲色麵臨著父親驚疑不定卻又無法反駁的目光,與母親欲言又止間似想到了什麼搖了搖頭擔憂一歎。

半晌,兩人兀自商議完對策後還是慕氏率先啟口,保養的極好的麵容此刻愈發的謹慎凝重。

她的寧姐兒自小不管是才貌亦或是禮儀皆屬於盛京上上成,加之門第的襯托未來哪怕不嫁皇子也定是嫁於高門府邸。

但如今出了這檔子事,他們顧國公府並非欺軟怕硬之輩,可一來於此事冇證據,二來為了寧姐兒兩年後的出閣所考慮。

就此揭過不鬨大纔是上上之策。

慕氏本以為,女兒的請求是不甘就這樣被玩弄於手心而被傷害,言語愈發溫柔的她還想著稍後要怎麼安慰女兒。

卻不曾想女兒所言與此事八竿子打不著。

輕輕柔柔的軟語隱著縷縷期待,顧曦寧含笑不急不緩的與父母說明瞭她想外公了想離京待一段時間。

字裡行間隱約透露出她離開的目的與夢魘終語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她相信父母不會拒絕,但具體事件她也不會與父母透露。

時光荏苒轉瞬又過了半刻鐘,已然快到每日的晚安時辰了。

麵臨著顧國公隱帶淩厲的深沉注目,緊隨其後是一語低沉卻又沁著威嚴的最終詢問,顧曦寧微微仰起的小臉上綻起一抹故作輕鬆的笑,輕軟的低喃泛起一絲從未有過的認真點了點頭。

此次去往邊境濮陽,凶險萬分的最終可能是一如最初。

但……為了顧府全府安危,也為瞭解開前世那不堪破碎的心結,她無論如何也要試上一試。

另顧曦寧詫異的是,此次的邊境之行竟有著意外之喜,父親特意派了幾個寒影衛來保護她一路的安危。

顧曦寧含笑朝著父親俯首道謝的同時,心裡的石頭不自覺往下稍稍落了落。

去外公家這一路遙遠艱辛,雖是秘密進行,但有寒影衛的保駕護航總歸多一份安全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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