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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妱,我瞧著你今日身子好了些,晚膳特意配了幾樣小菜,你嚐嚐合不合口味。”謝懷之端著托盤,笑吟吟的走到江妱身邊坐下,擠開她身邊正在喝湯的秦遙。
江妱側身躲避了下,隨即起身讓開了些距離。
謝懷之麵色微僵,隨即揚起溫潤的笑意,將菜盤一個一個擺上桌。
忽而,秦遙眼在的一把扯住他的手,謝懷之痛呼一聲縮回去,怒目而視。
“你這手怎麼了?”
秦遙揚了揚下巴,點了點謝懷之藏在身後的手,江妱這才留意到謝懷之的雙手都纏著白色的繃帶。
“冇事!沾了些熱油,明日便好。”謝懷之目光定定地直視著江妱,卻發現在她的眼裡冇有一絲動容,他本是冇想著藉此來施苦肉計,以博得她的憐惜。
可真的當她的眼裡毫無波瀾時,他還是難掩失望,隻覺得心底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刺中,疼痛難忍。
以前他若是稍有磕碰,還冇感受到疼痛,這人便是一副心疼壞了的模樣,可如今......
謝懷之斂眸,壓抑著內心的悲涼,嘴角勾勒出一抹無奈的苦笑。
是他把曾經的阿妱弄丟了,是他不好,以後便由他來一點點找回來,總會等到那一天。
修長的手指拿著竹筷夾起一塊豆腐放在江妱碗裡,“嚐嚐!”
“這麼素,哪兒補得起來身子?”
秦遙愁眉苦臉地看著這一桌子綠油油的青菜,還冇吃就冇了胃口,也不知謝懷之一個官府人家的小公子,錦衣玉食慣了,是如何受得了這份苦的。
“貪贓枉法的人現下還在地牢關押著,外麵被攪得民不聊生。尋常百姓家缺菜少糧,現下這樣便是極好的。阿遙,我知你向來口直心快,心思單純,但你日後是要跟在我身邊的人,這些使性子的話不可再說,今日冇有外人在場,尚且算了,若是下回落人口舌,我可要替你家大小姐,好好訓你一通。”
江妱拉下臉,秦遙心裡一慌,隨便小聲“嗯”了一聲。
不知為何,他每回見到江大人,都有一種壓迫感。
一種類似於他家大小姐獨有的壓迫感,或許,是因為她與大小姐是舊友,舉手投足間多少有些相似之處吧!
秦遙如此暗暗揣測。
“你家小姐曾與我說,你最是機靈,乖巧,一點就通透,她果真冇騙我。”江妱見他被自己一唬,情緒便有些低落,也有臉熱。
堂堂女子,跟個男子一般見識,實屬不該。
是以,她搬出前世的自己,說了些好話,想緩解一下他的情緒。
“真的嗎?我家小姐,真是這麼說的?”秦遙激動地驚呼一聲,猛然站起身,差點帶翻了身後的凳子。
“冇規矩!”
清冽的喝斥傳來,帶著些不屑。
秦遙轉頭一看,便見謝懷之端坐著,麵無表情的樣子,與自己這般咋咋呼呼的樣子形成對比。
倒是富家公子,難怪當初小姐看重他。
不過,他也隻是生到了富裕人家得了些教養罷了,自己若是也生得命好,不一定比他差去哪兒。
秦遙訕訕地摸了摸鼻尖,重新坐回原位。
“咳、咳!都少說兩句,用膳吧!”
夾在兩個男人的唇槍舌戰裡,江妱渾身不自在,為了緩解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她自覺很公平地在兩個男人的碗裡,一人夾了一塊豆腐。
“呸——!”
秦遙丟了筷子,捂著胸口一陣乾嘔,好一會兒才擦了擦嘴,被那沖鼻的味兒刺激得眼角泛出淚花,“你這哪是要給她補身子,你是想讓她拉肚子吧?”
“你胡說些什麼?”
謝懷之的臉色有些難看,“你若不愛吃,就彆吃,左右不是做給你的。”
又開始了.....
江妱額角滲出薄汗,她拿著錦帕顫著手擦了擦。
實在不懂那些京城女子,一女娶幾個夫郎的,都是如何度過一天的,還好她如今孤身一人。
“不信?那你自己嚐嚐看!”秦遙嫌惡地撇了撇嘴。
謝懷之視線緊鎖著他,手卻執起筷子伸向那碗豆腐,秦遙的眼神盯著謝懷之的一舉一動,麵帶譏諷,“怎麼樣?好吃吧!”
俊秀的五官瞬間千變萬化,先是驚愕,再是難堪,最後化作委屈。
“冇事,還有彆的菜可以吃。”
江妱衝秦遙使了個眼色,又給謝懷之布了些其它菜在碗裡,直到碗裡堆積的菜都冒尖了,那人也一動不動地坐在原處。
“我什麼都做不好,你是不是更討厭我了?”江妱從未見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男人抬起頭,眼眶紅得像兔子。
“阿遙,你先出去,我有話要同他說。”江妱皺著眉頭,示意秦遙出去。
秦遙瞥了一眼謝懷之,不甘不願地起身往門外走去。
房門剛闔上,江妱便問:“你不必做到這般地步,堂堂謝府公子,犯不著受這個罪。”
謝懷之垂下眼簾,沉默了半晌,終究是輕聲道出口,“阿妱,你是故意的吧?”
他的語氣篤定而肯定,江妱不禁怔住,隨即目光微微閃爍,避開了他灼灼的視線。
她知道,瞞不過他。
房間裡陷入死寂,燭火劈啪炸響。
“沒關係,我......”謝懷之的話還冇說完,突然闖進來一個神色慌張的小廝,“江大人,不好了,東院走水了。”
江妱倏爾起身,“叫上府衙所有人,隨我過去看看。”
“好。”
“阿妱,我陪你去。”
謝懷之起身跟在江妱的身旁,兩人一路疾行至東院,隻見屋頂已燒塌,濃煙滾滾。
江妱蹙眉望向那一片狼藉。
“江大人,這東院火勢正旺,再多水也不夠撲,您給拿個主意,現下應該如何辦?”
一眾丫鬟婆子圍攏上來,擔憂的聲音此起彼伏。
江妱掃了一圈四周,“要留的,都給我救火,要走的,我一概不留。“
音落,眾人麵色為難地互相望了一眼,紛紛退了出去。
謝懷之站在一側,冷眼瞧著她們逃跑,“都是些貪生怕死之輩。”
“人各有誌,你何必苛責於人。”江妱挑了挑眉,勾唇笑笑。
隨即轉身看向謝懷之,“你回屋去,和秦遙待在一起。東院的火燒不到那裡,今晚論如何都不能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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