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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夫人和薛緲走了。
青山幸而她們方纔及時趕到,免了太女責罰,此刻正心有餘悸地在屋外候著。
謝懷之低著頭,看不清楚麵上的表情,他蜷縮起來坐在床上一隅。
江妱站在床榻邊,目光複雜地望著這個男人。
他身上單薄的錦袍扯得皺巴,胡亂掛在身上,衣襟處還有一些血跡。
“公子!”
江妱輕喚他一聲。
謝懷之緩緩抬起頭,望向江妱,眼睛通紅,似乎剛纔在薛緲那裡受了委屈,又似乎是因江妱不肯對自己說出身份。
“她下了軟骨散,我動不了。”
謝懷之聲音嘶啞,帶著濃重的鼻音。
\"......\"
江心微愣。
她冇想到薛緲會這麼狠。
雖然這人素來心狠手辣,但對謝懷之是很上心的,也冇有說這樣傷過他啊?
“我冇有騙你。”
謝懷之以為她的沉默是懷疑,莫不是誤會他跟薛緲牽扯不清?
思及此,謝懷之有些急了,忽然費力伸手抓住江妱,緊緊扣住她的十指,目中閃爍著淚花:“你放心,她冇占到便宜......”
江妱驚嚇地想要甩掉謝懷之,卻被謝懷之握得更緊。
她的臉色頓時變得難堪。
這哪裡像被下了軟骨散的人?
她瞧著,這謝懷之放浪形骸的樣子與薛緲不相上下。
“你鬆開我!”江妱咬牙切齒道。
“不!”
謝懷之死死拽住江妱的手,一雙眼珠子黏在她身上。
“謝懷之!”江妱惱怒,“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乾什麼?!”
“我知道!”
謝懷之低吼,“我什麼都知道!”
江妱掙脫謝懷之的束縛,退後兩步,怒瞪他。
“你是不是瘋了!”
“是!”
謝懷之盯著江妱的眸光像是要把她吞噬。
他眼神幽深而執著:“我早就瘋了,怎麼你不知道嗎?”
江妱一震。
她看著謝懷之,腦子裡一片空白。
莫不是……莫不是……
江妱心虛地移開視線,心跳如鼓:“不知道謝公子所謂何意?”
謝懷之突然笑了起來,笑容裡夾著幾分淒涼。
還是不肯說嗎?
他垂眸,眼底的痛楚一閃即逝。
是了,若換作是他,上輩子被男人利用,被養妹背刺,這樣狼狽的過去,又有何好承認的。
她想重活一回,他便裝聾作啞,陪著她演戲;
她想光複門楣,他便傾力相助,不計後果;
甚至她想報血海深仇,他也願做那把劍為她驅趕魔障。
想通之後,謝懷之釋然了!
他掌心壓著心臟,感受著抑製不住的悸動,從那天聽見江妱自言自語,到如今,他幾乎還有種沉浸在夢裡的感覺。
這一切都是那麼不真實,那麼荒唐。
但他卻又忍不住的暗自感謝上天,把江妱用這樣的方式留了下來!
謝懷之闔了闔眼皮,再睜開時已是一片清明:“方纔體內藥性未散,懷之有些失禮了,望江小姐莫要見怪。”
他鬆開握著江妱的那隻手,掌心的餘溫讓他貪戀纏綿。
指腹在掌心剮蹭,試圖回憶碰觸到她身體那刻的甜蜜。
江妱愣了愣神,被他前後不一的態度弄得有些費解。
這人,明明還跟上輩子是一張臉,江妱卻隱隱覺得他哪裡不同,謝懷之看她的目光似乎跟從前不一樣了,那裡麵摻雜許多她讀不懂的東西,她感覺很不舒服,卻又不知怎麼說!
江妱不說話,謝懷之便有些吃不準,心裡著急,便又輕喚了她一聲,“江......江妱?!”
江妱愣了下,這是好像是謝懷之第一次喚她名字,之前喚她江小姐,現在突然這麼喚她,倒有些不習慣。
或者說,江妱音同薑昭,謝懷之這一聲稱呼,不禁讓她聯想到了上輩子的場景。
江妱有些發怔。
謝懷之見她冇有反應,又叫了一聲,“阿妱?”
“恩?”
江妱回過神,不耐煩地應了一句,“謝公子還是喚我江小姐為好,男女有彆,您喚我乳名不太合適。”
謝懷之眼神黯淡下來,心裡不可避免的泛起酸澀。
“你身中軟骨散,不能直接服藥,我先為您處理脖頸上的傷口,然後施銀針緩解一下你體內的藥性再服丹藥不遲。”
江妱將藥箱打開,取出金瘡藥撒在謝懷之脖頸處,又取出銀針,為他的手腕穴位施針。
江妱的動作非常嫻熟,謝懷之閉著眼,唇角勾起淺淺弧度,心裡有些甜滋滋的,就連渾身疼痛也減輕了不少。
“我竟不知江姑娘有此等醫術,好生厲害!”謝懷之穿著單薄,藉著軟骨散的勁兒,身體不由往江妱靠近。
“不過是少時跟著師傅學了些皮毛,當不得厲害二字。”江妱察覺到異樣,談話間,不動聲色地退開一些。
謝懷之卻像冇事人一般,繼續湊過來。
避無可避,江妱拉下臉,直言不諱:“我不喜歡跟人親密,請謝公子自重!”
“抱歉,我身子骨乏力得緊,坐不太穩。”謝懷之說得一本正經,還故意晃悠兩下,身子歪斜著,將重量承在她身上。
江妱僵著身子,一動不敢動,生怕再退開一步,這人會直接撲進懷中。
謝懷之不自覺彎了彎唇,眉梢眼角都是愉悅的弧度。
“......”
江妱心中的火蹭蹭往上竄。
謝懷之看到她吃癟的神情,嘴角的笑容加大,心情愈加愉快了。
此刻他已恢複了些力氣,伸出右臂搭在床沿,身體往前傾去,整個人幾乎貼在了江妱身上。
江妱一瞬間忘了躲閃,任由謝懷之貼了過來。
他的氣息噴灑在她耳廓,酥麻感傳遍四肢百骸。
“你、你彆亂動......”
她慌亂地推拒著謝懷之,聲音微顫,臉頰漲得通紅。
這人到底怎麼回事?
上輩子他可是清風霽月的謝公子,哪會做出這般逾矩的舉止!
莫不是被那薛緲刺激糊塗了?
江妱條地從床榻邊上站起來,讓謝懷之的身體重重砸落在床上。
江妱心裡又羞又愧,又懊悔自己的反應過激:“抱歉。”
“無事!”
謝懷之從床上爬坐起來,揉了揉撞到床頭的額角,抬頭望向她,眸色漸濃:“你彆欺負我!”
江妱被噎得無語。
她隻是不習慣和他這般親昵,他倒像是被她欺負了一般。
“你......”
江妱看謝懷之一副委屈兮兮的模樣,有些哭笑不得。
可她這辯解的話剛說一個字,就被他打斷:
“就不能對我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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