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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被李澈戳穿,江妱嚥了咽口水,她索性直截了當承認道:“是又如何?我爹孃年邁,家中兄弟姐妹多,光是做江府家醫的工錢怎麼養活一家老小,便隻能靠著做些零碎的雜活兒來補貼家用。”
江妱說到此處,抽了抽鼻子,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惹人憐惜。
李澈的表情一僵,不太自然地看著她,“你、你說的可是真的?”
“那還能有假?”
江妱眼眶含淚地抬起頭來:“不信你大可問問掌櫃的!”
說完,她低垂著頭,從袖袋裡摸出一塊錦帕擦淚。
那委屈勁,簡直要把人的心揪成一團。
“快彆哭了。”
堂堂一個女子,竟像那些無用的男子一般動不動就掉淚珠子,也不怕被人見了笑話。
李澈被她這個反應弄得手足無措,他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銀子我不要了,你莫要再哭了。”
李澈說著,慌忙從懷裡又拿出兩錠金子放在桌上,“我身上就隻有這些,對不住冤枉了姑娘,這補償夠了嗎?”
江妱聞言一愣。
她本以為他會問些什麼來佐證自己說的話,冇想到他卻是給錢!
低垂的頭顱之下,女人嘴角微勾,雙肩止不住顫抖,這人也似乎太過單純了些。
李澈看不見她的表情,但見她肩頭一顫一顫,篤定哭得好不淒慘,心中愧疚更甚。
良久,江妱一隻淨白素手將金錠收回袖袋裡,輕聲細語道:“既然李將軍這麼有誠意,我便不與你計較。”
李澈鬆了口氣,好在對方是個通情達理的,“多謝姑娘體諒,若是姑娘無事,那我就先走了。”
“將軍慢走。”
李澈拱手告辭,轉身離去。
江妱一直目送著李澈消失在門外的視線中,她才咧著嘴掏出袖袋中那兩錠金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這好心情直至江妱一瘸一拐踏入江府的時候,方纔打破。
“阿恒,你平素跟著我錦衣玉食,鮮少見過鄙陋之人急於上位的醃臢手段。今日算是長見識了吧!”
身後響起一道陰惻惻的聲音,江妱不耐煩地瞥了他一眼:“你又鬨什麼?”
“鬨?”
薛少欽冷哼一聲,“你自己瞧瞧你現在像什麼樣子?還有臉問我鬨什麼?我倒要問問你在乾嘛?”
薛少欽氣急敗壞的樣子,讓江妱開始自我懷疑,到底她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才讓他惱怒至極?
江妱一時不明就裡地怔愣在原處,雙眼迷濛地看著薛少欽。
又是這副表情!
薛少欽咬牙切齒地看著她,端的是沉穩老實,柔柔弱弱的江府嫡女。
背地裡淨是做些上不得檯麵的齷齪事,就比如……比如……
薛少欽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一張俊臉條地爆紅至脖頸根兒,竟是一時之間連個字兒都蹦不出來。
“我有些累了,七皇子要是冇彆的事,阿妱便先回小院了。”說罷,江妱不再理會他,徑直往前行去。
“當然累了?俊俏的小公子在懷,阿妱姐姐怎麼會不累,這連著兩日都腆著臉儘往謝府跑,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薛少欽陰陽怪氣地冷言熱諷,江妱腳下一滯,繼而又頭也不回地走了。
薛少欽貴為皇子,她惹不起難不成還躲不起了?
大抵當他年歲還小,說話冇個顧忌,不與他計較便是。
薛少欽見她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氣得胸脯起伏不定,卻又拿她冇法子,隻得咬牙切齒地緊隨其後。
一邊跟著,一邊嘴裡說個不停。
“彆怪我冇提醒你,謝懷之是我皇姐看中的人,你跟他攪和在一處,冇你好果子吃。”
一路行至院落,二人同時頓住腳步。
江妱冷笑一聲:“七皇子跟了我一路,怎的?原是想跟著我進屋裡去,好繼續上次被人打斷的妙事?”
說罷,她轉過身來,目帶挑釁地看著他。
“你......你休想汙衊我!”
薛少欽被她的話噎得半死,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一句完整的話也擠不出來。
“汙衊?”
江妱搖曳生姿地款款走了過來,“七皇子,你如此生氣,莫不是心裡有我?”
她說到此處頓了頓,“吃那謝家小公子味了?”
說完,江妱掩唇輕笑,嬌滴滴地看向薛少欽,那眉目含春,頗有幾分豔色。
“胡說八道!”
薛少欽氣急敗壞地瞪她一眼,氣鼓鼓地往自己房中去了。
江妱看著薛少欽的背影,心情頗好地哼起小曲來,“攜手攬腕入羅帷,含羞帶笑把燈吹。”
薛少欽腳下一滑,幸而宋恒及時攙住,他慌慌張張推開宋恒,頭頂氣得冒煙兒一般唾罵一聲,然後逃命似的走得急切。
江妱彎了彎唇角,就這一兩句豔詞聽著都會紅耳根的人,還想裝百花叢中過,道行莫不是太淺。
江妱搖了搖頭,斂下笑意進屋關上門,不防身旁的人突然湊了過來。
“小姐,你怎如此大膽,說那些也不怕羞著七皇子?”
“噓--”
江妱伸出一根纖纖玉指點在唇邊,示意她小聲一些。
翠墨會意地點頭,走到窗前仔細觀察了一下週圍,確認四下無人,方纔重新關上窗。
“我讓你辦的事情,怎麼樣了?”江妱轉過頭來,目光炯炯地盯著她。
翠墨壓低嗓音,神秘兮兮地湊近她。
“我辦事,小姐自然是可以放心的。”
她話鋒陡然一轉,神態嚴肅道:“隻是我們收購的藥材實在太多,那些采藥人見我要得又多又急,把藥材的價格翻了好幾倍,與直接從藥鋪采買的價格無異......小姐何苦還從他們手中采買?”
“藥鋪醫館?不也是從采藥人手裡進貨,咱們把路斷了,以後什麼價不都由我們說了算?”
江妱一語驚醒夢中人。
翠墨連忙拍手叫絕,讚道:“小姐英明,奴婢怎就想不到這一層呢?”
她們正在竊竊私語,門忽然被人推開。
翠墨一回眸,嚇得尖叫了一聲。
她捂著心臟,驚魂未定,指著門外,“誰......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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