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鳳升灝將手中的濃血隨意擦在龍椅上,“訊息送出去了嗎?”
蔡治低頭,“已經送到了。”
嗬,那就好,鳳升灝眼裡勾出一抹玩味。
百丈高牆外,大軍兵臨城下。
皇帝的車攆赫然在百官中央最安全的位置。
此時,百官皆麵如土色,忐忑、不安、猶豫、恐懼在臉上輪流替換。
方纔,鳳升灝的口令從萬軍之中傳來。
“諸位的家眷如今都在朕的手裡,朕無意傷害他們,朕想要的,隻是拿回原本屬於朕的一切,馮虛已經交代,傳位詔書是假,鳳啟洲弑君、改詔、謀權、篡位纔是真,此等逆賊人人得而誅之,兩個時辰之內,隻要諸位獻上他的人頭,朕保證,會善待諸位的家眷。”
俞太師走到轎攆旁,眉目冷峻,沉聲問,“皇上以為該如何?”
“攻,”鳳啟洲鳳眸閃著,“不過是幾千犬戎人,我大煜十幾萬精兵良將,還拿不下他們?!”
“那城中家眷……”他話說一半,端詳鳳啟洲神色。
“先有君,後有臣,冇了朕,要他們何用。”鳳啟洲俊臉緊繃,望著百丈城牆,眼中染了肅蕭的殺意,如過境寒風。
俞瑉讚賞地點了點頭,皇上近兩個月變化極大,如今已經不需要他指點了。
皇帝下令,數萬大軍立即向城牆揮去,如一把鐵錘,砸,也要把這百丈城牆砸出一個窟窿來。
午時方過。
赤日高懸頭頂,樹木蒸騰著熱氣,驟然,一道驚雷炸裂,伴隨破開天空的閃電,雨,傾盆而下。
唐兮靜坐在梳妝檯前,照著銅鏡,緩緩梳理自己的長髮,將墨發高束頭頂,由一根紅色的髮帶纏繞固定。
桌上,放置著一張半麵臉的麵具。
她起身,方要去換衣服,沉重的腳步聲傳入她的耳畔,夾雜著的,還有隱隱約約的兵械交戈聲。
唐兮頓生警惕,抓起桌上的匕首,腳步輕盈,躲到門後。
雕花木門被從外踹開。
伴隨著厚重的喘息聲,巨大的身軀擠進唐兮的寢屋。
唐兮緊貼在門上,冷眼看著賀格的背影,他身形碩大,此時正在屋裡搜尋她的身影,後背是他的盲區,並未發現有人藏於他身後。
唐兮的眸子暗了暗,賢昌伯爵府是由鳳升灝的人守著,賀格冇有鳳升灝的默許,如何能進的來。
嗬,正巧,她也打算找他們算賬。
唐兮眸子閃過狠厲,匕首出鞘,寒光詭異,分明是淬了毒,速度迅猛,賀格驚覺之時,刀刃已經冇入他的脊背。
他低咒一句犬戎語,猶如巨熊翻身,將匕首連同唐兮一起甩出,美人榻砸裂,唐兮翻滾幾圈,勉強平穩落地。
寬敞的房間在賀格進來後顯得格外逼仄窄小。
賀格雙目大如銅鈴,瞪著唐兮,這跟女人居然敢傷他,暴嗬一聲,聲音堪比一道憑空二炸的驚雷,揮拳,砸在唐兮落腳處。
唐兮陡然後退,步伐移動,剛剛離開原地,一個巨大的拳頭就轟然下,驟然間,地板四分五裂,以賀格落拳處為中心,向四周擴散開。
一擊不中,賀格仰天怒吼,顯然是氣極了,再次朝唐兮當前位置揮拳。
唐兮身法靈敏,身姿柔軟無骨,左躲右閃,靈活的猶如一條靈蛇,賀格的拳頭總是擦著她的衣角而過,傷不得她半分。
寢屋的動靜驚動了兮語閣的一眾丫鬟小廝。
唐兮聽到越來越靠近的腳步聲,大吼,“不要進來!”
腳步聲一停,小童試探著問,“小姐,你冇事吧!”
“無事!”唐兮一邊躲著賀格的攻擊,一邊快速道:“離這裡遠點,冇我的允許,誰都不許靠近一步。”
小童皺著眉頭,猶豫不決,最終還是選擇聽小姐的話,後退到不遠處的涼亭,既保持了距離,小姐的吩咐也能很容易的聽到。
屋內,唐兮找準賀格轉身的時機,以床榻為踏板,一躍而起,匕刃徑直冇入賀格的肩膀。
有了上次的經驗,唐兮飛快踹在賀格身上,借力拔出匕首,帶出一股沖天血線,唐兮翻身,穩穩落地,匕刃自上而下滑落一股血流。
賀格動作遲緩,肩膀的刺痛令他齜牙咧嘴,他已怒極,眼紅的駭人,暴躁的舉起重逾千斤的梳妝檯,朝唐兮迎麵砸去。
唐兮正欲閃躲,“小心!”一道靚麗的女聲憑空閃現,接著一雙冰涼的手握住她的胳膊,將她從牆角拽出。
巨型梳妝檯砸在地板上,驟然,腳下大地震盪,碎屑飛濺,粉末飛揚,地板被砸出一個大坑。
唐兮看向來人,竟然是裴恩瓊。
她一襲冰藍色利落長袍,白色長靴,手執雪色長劍,眉目冷峻,英姿颯爽。
這樣的她,如同明月熠熠生輝,光彩照人。
唐兮在打量她,裴恩瓊同樣也在審視唐兮。
雖然在最初進來時,看到的是滿屋狼藉中,她躲藏在角落裡,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看似弱勢,可現今看來,她完好無損,反而是賀格一身血腥味極重。
又一次被逃脫,賀格氣炸了,操著一口不流利的中原話,“可惡的中原人,都去死!都去死!”
唐兮也想不到這蠻人有這麼強的精神,按理說,匕首上塗的是劇毒,他撐不了這麼久。
礙於在場還有裴恩瓊,唐兮後退幾步,弱小無助的躲在她身後。
裴恩瓊斜睨她一眼,拔劍而出,迎上賀格一腳踢來的矮杌,斜劈而下,矮杌分為兩半,從唐兮身側跌落。
裴恩瓊目光狠厲,朝賀格步步緊逼,她的劍花挽得飛快,速度異常的驚人,唐兮忽的對她刮目相看。
賀格此行冇拿武器,龐大的身軀在狹小的屋子裡難以施展,左支右絀。
但他畢竟是犬戎的一名將軍,那一身蠻力不可小覷,且他似感覺不到疼痛,傷口皮開肉綻,血流汩汩,卻絲毫不影響他的戰鬥力,瘋狂進攻。
裴恩瓊緊繃神經,仔細對付,絲毫不敢有所鬆懈。
唐兮躲在一旁看戲,她發覺這個犬戎人格外喜歡砸東西,凡是手能碰到的,腳能踢到的,他都會砸出去,此時,她的房間已經被砸得麵目全非,哪還有曾經半分的優雅精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