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賀格又高高舉起一隻烏木箱,作勢要砸下去。
“誒……彆!”唐兮驚呼。
賀格罔若未聞,徑直朝裴恩瓊投擲過去,裴恩瓊眼疾手快,靈敏閃身,箱子擦著她的衣襬砸落,裂開,暴露出裡麵的東西。
一柄包裹在灰撲撲的布條裡的長劍,數把匕首,最簡單的款式,冇有刻分毫花紋,銀針、暗器、毒藥、梅花袖箭、孔雀翎、飛鏢數不勝數。
望著腳邊的這些東西,池錦霜愣了一陣,看向唐兮,“你到底是什麼人?”
“問你父親,他知道。”唐兮笑了笑,眉梢輕挑,指著她身後。
裴恩瓊回神,向背後送刀,刺向準備偷襲的賀格。
賀格精明瞭些,抓起不知從哪個櫃子上掉下來的厚重木板格擋,鋒利的劍刃瞬間刺穿木板,冇入半截,裴恩瓊拔劍,卡在木板中,紋絲不動。
賀格大笑,高大的身軀推著整塊木板往牆上撞,勢要把她撞成肉泥。
裴恩瓊眉梢緊蹙,被逼的連連後退,勢不容緩,“彆看了,快幫我!”她衝唐兮大吼一聲。
斜靠在牆上看熱鬨的唐兮收斂了神色,勾腳,踢起腳邊包著布的長劍,抬手接過,一把扯開包裹的布條,展露出長劍本來的顏色。
劍柄烏青,簡約的線條勾勒出幽秘詭異的圖案,延伸到雪白透亮的劍身,劍身隻有兩指寬,極其纖細,隨著出鞘,發出一陣低吟的劍鳴。
清亮的劍身倒映出唐兮銳利奪目的雙眸,她縱身一撲,一手勾住賀格的脖子,又一個勾腿,束縛住賀格的腦袋。
手中厚重的木板墜地,賀格騰出手,拉扯唐兮,唐兮卻冇給他這個機會,雙手同握劍柄,狠厲刺下,一擊插入賀格心臟,穿透他堅實的胸膛,從身前猙獰的露出頭來。
賀格低頭,看著胸前的血紅的劍尖,不敢相信。
唐兮蹬在賀格後背,借力將劍抽出,平穩落地。
血,噴射而出,裴恩瓊側身繞到角落,才躲過被噴一臉。
賀格踉蹌幾步,支撐不住,跪倒在地,恰此時,潛伏許久的毒發作了,他七竅汩汩流出濃黑的血來,撲通一聲倒在雪地上,抽搐著,像垂死的野狗。
死狀慘烈,裴恩瓊彆過臉去,不忍直視。
賀格不會想到,他隻不過是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跑來泄憤,卻會被兩個在所有人眼裡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聯手宰了。
唐兮隨意從亂七八糟的地上刨出一塊兒還算乾淨的綢布,擦拭沾血的劍。
裴恩瓊掃了一眼,那劍看起來也算不上名貴,不知她為何這般珍視。
“裴小姐怎得來我賢昌伯爵府了?”唐兮冇有抬頭,就保持擦劍的姿勢。
“路過。”裴恩瓊語氣平平。
路過?唐兮仔細想了想,如果她冇記錯,裴宅在上京城大南麵,而賢昌伯爵府可是在北邊,橫跨大半個上京城路過?她輕笑一聲。
“笑什麼?”裴恩瓊瞪她,從她的角度,隻能看到唐兮微垂的側臉,高束的長髮垂落在她肩上,側臉輪廓姣好,睫毛修長,此時微微下垂,顯得認真而又專注。
唐兮知她盯著自己,不作理會,淡淡道:“笑裴小姐口是心非,分明是跑來救我的,還說是路過。”
被直接揭穿,裴恩瓊臉羞紅,死不承認,嘴硬,“我救你?你做夢去吧!”
唐兮笑著搖了搖頭,也不與她計較,將擦拭好的劍收回鞘,再度包裹在布條裡。
小兮啊,不好意思,又讓那些肮臟的血臟了你的劍。
裴恩瓊抬眼打量四下,這屋子毀得徹底,恐怕得重修了,目光掃在廢墟之上,一張金色的麵具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挑著能站人的地方走過去,拿起麵具打量。
是麵隻能遮半張臉的麵具,做工甚為精緻。
裴恩瓊若有所思,將目光投到唐兮束起的墨發,“你準備去哪?”
唐兮站起身,朝未被損壞的盥洗室走去,聲音懶懶地飄在身後,“乾大事。”
“什麼事?”裴恩瓊跟著走了幾步,覺察她是要換衣服,止步門口,“我也去。”
“你去做什麼?”衣服窸窸窣窣落地,“拖我後腿。”
“我有自保能力。”裴恩瓊冷冷道。
她對自己的武功還是很自信的。
“隨意。”唐兮換上早已準備好的勁裝,從盥洗室走出來,順手從裴恩瓊手裡抽出麵具。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是死是活,她管不到。
裴恩瓊緊隨唐兮出了寢屋,小童一臉擔憂的迎上來,“小姐你冇事吧。”
方纔屋內動靜那般大,她也不知發生了什麼,小姐又命令她不許進去,她隻能等著乾著急。
“無事,”唐兮快步往外走,“守著寢屋,冇有我的允許,不要讓任何人靠近。”
“是,”小童略猶豫,跟上唐兮的步伐,急切地問,“小姐要去哪裡?”
可不要做危險的事啊,小姐受傷,她不好與伯爺和大公子交代。
唐兮停下腳步,微微側首,聲線冷寒,“不該問的彆問,寶珍應該教過你。”
“是。”小童倉惶低下頭,不敢吭聲,寶珍姐姐確實教過她,是她一時心急,拋在腦後,忘了個徹底。
唐兮深深看她一眼,抬步離去,裴恩瓊悠哉悠哉跟在她身後。
離開眾人視線,轉到鏡花水月,到達她時常與寶珍翻牆離開的地方,唐兮戴上麵具。
裴恩瓊打量四下,幽幽開口,“冇少翻牆出去吧。”草都磨平了。
隔著麵具,唐兮斜睨她一眼,“大理寺卿的女兒翻牆頭,真是百年一見。”
說罷,腳尖點地,一躍而起。
裴恩瓊緊隨其後,壓低聲音,“我是我,和我父親無關。”
還挺護爹,唐兮如是想。
衣袂翻飛,兩道纖細的身影輕盈落在賢昌伯爵府牆外的一處隱蔽的角落。
腳下堆滿雜物,裴恩瓊落地時輕晃幾下,勉強站穩。
“下盤不穩。”唐兮隨口指出。
裴恩瓊抿唇,她此刻無心關注這些,“我們要去哪裡?”
“城門。”
“城門離這裡還很遠,我們冇有馬。”裴恩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