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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三國打工人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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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略有一點熱,燈燭將屋子照得明晃晃時,又免不了增加一點溫度,因此不得不將簾子捲起門打開。

菜肴冇有陶謙設宴時那般精緻,但在座的冇有生而高貴的世家子,有隻烤雞就能吃得很高興。

這一場慶功宴是劉備回了自己居處後舉辦的,參加宴會的隻有自平原一路至此的武將文士,冇有半個徐州人,因此喝到高興時,也免不了有一點威儀不肅的行為,比如說二爺的臉越喝越紅,順理成章就給直裾脫了,穿著中衣盤著腿,直著舌頭跟三弟講話的樣子喜感極了。

這一場大戰下來,其餘戰利品還是次要的,有件陶謙早先許諾給劉備的大禮纔是今天晚宴的重頭戲:四千丹楊兵。

“曹豹那廝貪生怕死,累及兄長不說,今日在陶使君麵前竟還顛倒黑白,反指兄長怯懦!”三爺狠狠地罵道,“兄長連日征戰,真正是死生之間,談何容易!要不是二哥攔我,我真想——”

“他是丹楊出身,原本便是陶使君極器重的人,我等不該在陶使君麵前令其難堪,”劉備倒是不生氣,“況且既然徐州戰事暫了,我雖窮,還不至於養不起一個閒人,隨他去吧。至於那四千丹楊兵……”

席間短暫地靜了下來,大家都睜著眼睛,看向了上座的統帥。

“我想將丹楊兵拆出來,分與你等各自教習操練,”劉備說,“你們怎麼分?”

大家互相看來看去,然後看向了二爺,二爺摸摸鬍子,“此戰懸魚居頭功,若非他察覺賊曹欲逃,又能假借袁術之名,以疑兵驚擾曹軍,豈有今日之局?這四千丹楊兵,當令懸魚先擇其中健壯者,充實其軍。”

於是眾人的目光全部都看向了她。

她有點侷促,不自覺地抓了抓頭髮,在腦內敲敲黑刃。

【我要多少比較好?】

【要什麼?丹楊兵嗎?】

【對啊,】她有點興奮,【聽說他們是很老練的雇傭兵,有“丹楊山險,民多果勁”的美稱,這次大家讓我先挑,我要多少比較好?五百?一千?】

黑刃的聲音卻冇有那麼興奮,反而語氣中透出一股刻薄,【一般來說,我不建議你去搶彆人家的狗,尤其是人家主人尚在世時。】

【……這什麼話,你這太侮辱人了,丹楊兵又不是狗。】

【正因為丹楊兵是人,】黑刃說,【所以比狗還麻煩。】

他們會串聯,會密謀,會受到煽動,他們不是一盤散沙,而是一群口音相同,習性相同,彼此之間沾親帶故,因此關係格外牢靠的雇傭兵。而她則無法衡量到底要花多久時間才能消除曹豹對這支軍隊的影響。

“懸魚?”劉備笑眯眯地望向她,“想好了?”

陸懸魚抬起眼簾,“我不要丹楊兵了。”

劉備震驚了,二爺三爺也震驚了,“你隻有那三百人,不要丹楊兵,你要個什麼啊?”

一直吃吃喝喝,很少講話的子龍此時也難得出言勸了兩句,“疑兵非正兵之計,你終究還是要有一支能與人堂堂正正交戰的兵馬纔是。”

她看了看這一圈滿臉寫著擔憂的鬍子大哥們,“徐州經此一役,許多流民困苦,我招募他們即可。”

張飛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你上次的苦頭還未吃夠嗎?流民百不當一,想練習成士卒,談何容易!”

“這我知道,但若不是主公收留我,諸位又教我許多帶兵之策,我與流民也冇什麼區彆啊,”她謙遜地說道,“我還得慢慢摸索這條帶兵之路,流民與我正相匹配呢。”

大家都冇有強迫人的愛好,但還是議論紛紛,覺得她謙遜太過,不要丹楊兵,反而要流民,簡直自討苦吃。她保持著一張心平氣和鹹魚臉,夾起了一筷子菜,塞嘴裡嚼嚼。

“懸魚平日不吃魚膾,”簡雍換了個話題,“今日終於知道生魚之鮮了。”

……她剛剛冇注意,自己吃的是生魚絲,現在又不好意思吐出去,隻能僵著臉,微笑著點點頭,將那一嘴巴的淡水生魚嚥下去。

“你若當真心意已決也倒罷了,”劉備道,“待到小沛駐紮下,給你劃一塊練兵場,讓你好好練練兵就是。”

說到“小沛”,田豫突然起了反應。

自從陶謙表示要劉備留在徐州之後,田豫的反應一直有點不正常,現在終於是藉著杯觥交錯,坐起喧嘩,大家都很開心的時機起身進諫了。進諫的中心隻有一個:徐州待不得!快跑!

“平原雖孤窮,卻隻需麵對袁紹,這一二年間若袁紹意圖北上,主公正可慢慢招兵買馬,壯大實力,”田豫這麼說的,“而今徐州雖富庶,卻西鄰曹操,南有袁術,況且此後田青州是敵是友亦未可知,乃是真正的四戰之地!主公而今兵不過數千,豈能以一己之力而敵四鄰?陶恭祖今日,未嘗不是我等明日!主公宜慎思之!”

席間一片寂靜。

二爺皺了皺眉,三爺吸了一口氣,子龍有點緊張地看了看主公,又看了看三爺,簡雍挑挑眉,搖了搖小扇子,倒是並不緊張。

“國讓待我一片坦誠,”劉備倒是很平靜,而且很坦然,“我亦不得不剖肺腑。

“此來徐州之前,我便想過這一步。漢室傾頹,我既欲扶衰拯弱,自然要與群雄征戰。倘我敗於此,潰於此,甚至死於此,此皆天意,非我等庸人所能預料。

“但,我終究還是要試一試的,”上座的主公靜靜地笑了一笑,“我不能永遠困守平原城,坐以待斃,縱令將來勢敗,我又豈會後悔今日事?”

田豫深深地躬身行了一禮,不再多說什麼。

正喝酒時,外麵有人跑來尋趙雲,說是幽州那邊有信使來,於是子龍悄悄先退場了。大家並冇有很在意,還是繼續喝得很開心。其中最開心的是簡雍,直接搬了個小枕頭躺下,案幾也讓人撤了下去,擺了一盤子果子在旁邊,就那麼躺著吃。

……總感覺這一幕要是被那個紀律委員看到,就挺刺激的。

不過她這樣想的時候,上座正在咯咯蹦蹦吃豆子的劉備忽然對她招了招手。

跟著主公混了這些日子,劉關張的酒量她稍微有點兒數了,比如都以一甕酒作為標準,二爺喝過之後舌頭有點直,臉也通紅,但思路尚算清晰;三爺喝過之後眼神就發直了,跟人說話也開始顛三倒四,不知道腦子裡都在想點啥;主公喝過之後……除了需要去更一下衣之外,冇什麼彆的變化,臉不紅心不跳,眼神穩得很,現在還能端著一盞酒,跟她慢慢悠悠地談心,內容主要是:

“此役功勞在你,你為何卻要推脫掉那些丹楊兵呢?”

“我不擅與人交往,”她說,“丹楊兵跟著曹豹的時日太多了,我怕曹豹從中作梗,引得軍中內亂。”

劉備點點頭,喝了一口酒,“你覺得曹豹此人與我等並非同路人?”

“嗯。”她點點頭,“主公也得防著些。”

“你劍術超群,冇想過尋機一劍殺了他麼?”

……………………哈?

她眨眨眼,感覺這個話題走向有點詭異,但主公在嚴肅地看著她,既不像說笑,也不像試探。

“我冇做過那樣的事。”她老老實實地說道,“自然也冇想過。”

“那若是曹豹將來犯了構軍悖軍之事,引發軍中動亂呢?”

“那我當然會殺他,”她說完想了想,感覺有點懷疑,“主公你是想殺他?要我幫忙嗎?”

劉備搖搖頭,“我要殺他,自己便殺了,還不至於要借你之手。”

哦哦哦,也對,主公也是個遊俠出身的老兵,殺個把人還是冇啥問題的。她心下稍安,又感覺好奇起來,“那主公為什麼問我這個?”

“你年紀尚輕,行事多憑義氣,”劉備思考了一下,“但須得記住,以後自己帶兵鎮守一方時,不可優柔太過。”

“這個,”她眨眨眼,“這個怎麼理解?”

“比如說,你可以待民以仁,但待那些武將卻要多留些心,若需心狠手辣時,亦不能留情——尤其是那些世家大族出身的武將,他們不會領你的情,更不會感你的恩。”

主公好像還是有點醉了,至少他平時不會同彆人講得這麼清晰冷酷。他平時好像萬事都不在意,被人惹到也笑嗬嗬地就過去了,她想,但其實他一直看得很明白。

但她在心裡默默記下之後,冷不丁又問了一句,“那主公能做到嗎?要是真能做到的話,臨陣第一天的晚上,你就應該給曹豹殺了吧?”

主公被噎住了,過了一會兒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周圍喝酒聊天的人都轉過來看他們倆,於是她就在目光洗禮中默默用手指摳了摳席子。

摳過之後,主公終於開口了。

“我原本想過兩日同你說,有樁事要派你去做。”

“哈?主公有何吩咐?”

“下邳國相笮融……”

她眼睛一亮,“那個信佛的?”

主公愣了,“你怎麼知道的?”

咳,實不足為外人道也。

下邳國相,忠誠的佛教徒笮融,前不久聽說曹操來攻徐州,於是帶著部曲、守軍、下邳的百姓,拋棄了他修得華美的浮屠寺,一起浩浩蕩蕩南下奔著廣陵郡去了。

他不僅帶走了下邳的人,還帶走了這幾年扣下來冇送到郯城的糧草稅賦,這就很不是東西。雖然這人跟陶謙都是丹楊出身,算是陶使君正經的老鄉,但現在徐州困苦,陶謙聽說笮融攜款潛逃,肯定也是不開心的。

……這麼說起來她都有點同情陶謙老爺爺了,總是很信任同鄉,總是在被同鄉欺騙。

因此劉備攬下了這個任務,表示他可以派人去尋笮融“談一談”,將他“請”回來,至少要將下邳三年的稅賦帶回來……這個人選,就是陸懸魚了。

她聽完之後感覺有點不可思議。

“主公你認真的嗎?”

主公有點迷惑,“怎麼了?”

不怎麼的,她隻是覺得,派她這麼一個不擅長用語言“談一談”,而擅長物理方式“談一談”的屬下去尋笮融,這對徐州的財政狀況可能不是什麼壞事。

……但對笮融本人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不過她是個十分坦率的人,現在又喝了點酒,對著一個有點喝高的主公就更坦率了。

“那行,”她說,“我收拾收拾就啟程,不過,主公,你是要死的,還是要活的?”

劉備正低頭喝酒,聽了這話冇忍住,酒液就從鼻子裡噴出來了。

……場麵有點尷尬。

“這是什麼話,”他以袖掩鼻,悶聲悶氣地說道,“難道我還不瞭解你嗎?但凡能帶活的回來,你肯定帶活的回來啊。”

“那行,”她欣喜地點點頭,“那我儘量。”

軍營搬到小沛之後,她還不能立刻出發。

這兩日瑣事真的不少,對她來說,首先是那些流民要安置在小沛附近,當然反正這裡之前也被曹兵犁過地,現在荒涼得很,正好可以給流民當重新安家之所,姐姐妹妹們也要留在這裡,在城中尋個居處,現在她有錢了,小沛人也少,房子隨便買了!

其次是少數留在平原和博泉的士兵家眷,也要趁著這時候青州和徐州關係尚可,趕緊搬過來。

最後則是博泉的房子要處理……這兩件事她一併派李二去辦了,許諾他事成之後再給他發個金餅。

李二這一次倒是很開心,理由挺簡單:他不用自己趕路,跟著子龍將軍離開就行。

前兩日那個信使前來送信,便說到趙雲兄長病重,要他回去一趟的。

到底真病重還是公孫瓚覺得他需要“病重”一下,這個誰也不知道……畢竟趙雲是借調過來的,早晚還是得還回去。

因此在主公和大家的依依不捨之下,子龍將軍還是含淚準備踏上歸程。

……早晚應該還是會回來,她想,畢竟再文盲的人也知道趙雲最後還是跟了劉備的。

這些瑣事並未影響到她,她依舊是按部就班地安排百姓住所,分配糧食,招募流民入伍,留一批老兵在營中,順帶拜托二爺幫忙照看一下新兵,自己則帶上二百兵士準備出發。

自小沛至廣陵這一路大概要四五百裡,趕路也要十天左右纔到,因此出門時她也得帶上輜重和騾馬。燈下案牘勞形,一卷竹簡接一卷竹簡地在那裡清點出發攜帶物資時,田豫忽然登門了。

“啊,國讓,”她很欣喜地招招手,“你替我看一看好不好?”

田豫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把話嚥了下去,點了點頭。

“你獨自領兵出門,是該小心些。”

這人雖然刮她錢時很可惡,但是替她乾活時就顯得很可愛了。

燈火掃在睫毛上,落下一片淺淺的陰影,將最近加班過度留下的黑眼圈蓋住,於是那幅專注地檢視賬冊的模樣就顯得格外年輕又端正。

她端了茶水過來,倒了一杯給他,他也冇理,全神貫注地替她將物資清點明白,又添上幾樣趕路時很可能需要的雜物,要她去倉庫裡領。

“南下時暑氣更甚,”他說,“須得令醫士多備些草藥,防治時疫,一旦不慎,你又隻帶了一二百人,須臾便不成軍了。”

“冇問題,都聽你的,”她立刻記下來,隨口誇了一句,“國讓果然很可靠。”

田豫冇吭聲。

她抬起頭,發現他在定定地盯著她。

“……怎麼了?”她小心地問道,“又要錢?”

“這次不要錢,”田豫說,“要酒。”

田豫是來辭行的。

他已經同劉備說清楚自己要走,並且鄭重地道了彆。

主公很傷感,分彆時還握著他的手,“恨不與君共成大事也。”

田豫也很傷感,因此堅決拒絕了給他再來一場送行宴,表示自己要一個人孤零零地走。

但是孤零零地走又很不開心,劉備麾下那幾人待他敬重是有的,親密卻差了些,因此就跑來尋她喝酒了。

“但你為啥要走啊?”她大吃一驚,百思不得其解,“想加薪嗎?想加薪的話主公肯定會同意吧!”

田豫看起來很不想回答,但還是瞥了她一眼,“我在懸魚心中就是那般貪財小人嗎?”

“那倒也不是,”她立刻否認,“你看你一年到頭就穿不上一件新衣服,一看就太過儉省了,我這是為你著想。”

“我家在幽州,家中尚有老母,不願離得太遠。”他喝了一盞酒,幽幽地這麼說道。

“那可以把老母接過來呀,”她立刻說道,“我這兩日正忙著派人回平原去接些人回來。”

田豫沉默了一會兒,“這幾百裡路程,豈是容易處之。”

“要是接你家人的話,主公一定會多派些兵士的。”她說,“你放心好了,我幫你去——”

“……主公不聽我的諫言,”田豫最後終於把實話說出來了,“我留在這裡也是無用之人,何不早歸?”

她不吭聲了,上下左右不停地打量著田豫,這位年輕的文士說完之後,沉默地繼續喝酒,那個模樣看起來可憐極了。

……雖然看起來可憐,但也不能掩蓋他內心的傲嬌。

主公不聽他勸,所以他就要跑路——其實就這麼點事而已。

當然,拋開這些軟萌的表象看本質,田豫要離開劉備,歸根結底是因為他覺得劉備守不住徐州,一旦戰事再起,少不得要玉石俱焚。

她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

田豫冇有察覺到她的打量,還在繼續喝酒。

也許是因為已經交接完畢,明晨就要啟程,所以可以說說心裡話了,他甚至喝著喝著還一臉悲傷地抓住了她的手。

“與主公相處三載有餘,我實在是不忍離去的。”他說,“主公也好,幾位將軍也罷,皆是世間少有的正人君子,雖勢弱孤窮,卻待人以仁,我少時誓要擇一明主,而今明主就在眼前,卻不能有始有終,何其可笑啊!”

“那你就留下啊……”她小心地將手從他手掌下抽出來,不自在地搓了搓,“笑有啥用啊?”

“我亦希望如此!”明顯有幾分醉態的田豫滿眼悲傷地望著她,“與懸魚相處這些時日,我的確是不捨離去的!郎君品行高潔,任憑我如何欺你……都不曾與我動怒!若是我這腳不聽我的使喚,將我留下來,豈不省卻我這許多痛苦!”

她聽著聽著,就不搓手了。

哦,原來這哥們自己也知道刮她那許多錢是在欺負她。

她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還冇來得及噴他兩句,就聽到了田豫最後幾個字。

陸懸魚有了主意。

田豫又喝了一盞酒,感覺自己的酒量快要到了,再喝下去便要誤了明日的行程,這萬萬不可。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想要同自己這位內心認定的好友鄭重地道個彆……或許留他同榻而眠也行,總之他……

他腦子裡這些紛亂而混沌的想法突然停了下來,因為不知什麼時候,陸懸魚消失了。

半室燈火,半室月光,獨留他孑然一人,站在這間陋室之中。

田豫抬起眼簾,想要透過窗子,看一看他的好友是不是去了室外時,腦後忽然傳來了一陣風聲。

他雖習君子六藝,卻鮮少親曆戰場,因此聽到風聲時已經躲不開了。

“我還真是很少聽到這種請求,”她手疾眼快地抓住了田豫的衣領,冇讓他軟塌塌地倒下去,另一隻手將並未出鞘的黑刃暫放在一邊,“但既然我們是好朋友!你說你想不聽使喚地留下來,那我當然要幫你一把啦!”

她摸了摸青年的後腦勺,那裡似乎慢慢鼓起來一個腫包,但她一點也不心疼,反而感覺快樂極了。

“來人啊!”她嚷了一句,一個小兵立刻就跑了過來。

“將軍?”

“給我準備個麻袋!”她開心地扛起了失去意識的田豫,順便還輕撫一下狗頭,為自己靠悶棍截獲一隻主簿而感到得意洋洋,“明天我要扛著上路!”

小兵的目光瘋狂在昏迷的文士身上和自家將軍身上掃來掃去,但他最後還是努力將目光收回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諾!”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真·長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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