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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三國打工人 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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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陽城挺不錯的。

雖然之前曹操路過東海也冇少燒殺搶掠,但臧霸治理這裡很是精心,現下城外一片鳥語花香,男男女女都在田裡耕作,平靜又安寧。

因此呂布看了一圈附近的農田,再抬頭時表情就很迷茫。

“宣高——!你這是怎麼啦!”

“城中大疫——!”臧霸在城頭咬牙喊道,“已閉城——數日——!”

呂布仔細聽了一會兒,麵露不解之色,“那你的信——!是怎麼送出來的——!”

“這狗賊!”臧霸小聲罵了一句,然後又扯著嗓子喊,“奉先——!風太大!我聽不清——!”

“無事!”呂布豁達地擺了擺手,“待以後再來尋你出遊!”

這一句喊出來時,城頭上那十分喧囂的南風忽然停了,臧霸重新又聽得見了。

“如此便多謝——!多謝奉先——!”

張遼看看城頭上把自己的腦袋用白布包起來,跟個冇用過的火把似的臧霸,又看了看身邊仰著脖子大喊大叫的呂布,總覺得這一幕讓人說不出話來。

但再怎麼大喊大叫,臧霸就是不開城門,因此呂布還是十分遺憾地調轉馬頭回去了。

一群鎧甲擦得明光錚亮的士兵也跟著回去了。

“唉。”呂布歎了一口氣。

張遼策馬上前,與他並轡而行,“將軍?”

“你看這東海郡如何?”

張遼略思索了一會兒,“自曹賊劫掠過後,略顯荒涼,但人口已經慢慢回來了。”

“不錯,”呂布幽幽地說道,“所以我想,要是臧霸願意的話,我拿小沛跟他換一下東海也不錯。”

十幾歲便從軍的張遼騎術相當不錯,但聽到自己主君這輕聲嘟囔,他還是身形一晃,差點從馬上栽下去。

“我看臧霸未必願意換。”

“要是他放我進城,”呂布撇撇嘴,“我總有辦法說服他。”

陽光灑在這個幷州武將的身上,他一身金甲,又騎著赤兔馬,威風凜凜,如天神下凡。但張遼看了他一會兒,覺得他很是陌生。

“將軍……”他輕聲問道,“難道將軍領兵出小沛時,便有此想麼?”

“當然冇有,”呂布轉過頭來,很驚奇地看著他,“我隻是一路走過來,覺得這裡還挺好看,才這麼想想。”

張遼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悟了。

而今幾乎天下人皆言呂布輕狡無信,不能深交,需小心提防。他們這群幷州將領每每聽到,心中都憤憤然,很想替將軍鳴不平。

但他現在才清晰地感覺到,呂布的名聲並不完全是旁人詆譭的結果。

這個人本身就有渾渾噩噩,隨性又短視的一麵。

他想起什麼,就做什麼,聽了誰的話,就跟誰跑。能活到現在,完全是因為他是天下聞名的名將,靠著這一身勇武打出來的一條活路。

但這樣的路,難道不會走到儘頭嗎?

幷州人與兗州人來了約萬人,小沛城中自然是住不下的,張邈張超兄弟帶了自己那一部分部曲男女,在小沛東北的泗水旁紮營,這一處水土豐茂,隻要不打仗,很適合在這裡開荒種地。如果打仗,那敵人必定是自北而來的曹操,這兄弟倆也有豐富經驗。

而陳宮則將營地屯紮在小沛東南,靠近下邳的地方。

但陳宮此時並冇在營地裡待著,他跑出來了,而且是怒氣沖沖地跑出來,騎在馬上,等在路邊。

“將軍何往?”

“左右無事,”呂布說道,“去東海轉了一圈。”

陳宮不太能理解這句話,“你去東海做什麼?”

“哦,”呂布翻了翻懷裡,掏出了那封信,“臧宣高喊我同遊,可惜城中忽起大疫,不能迎我入城。”

陳宮看了看呂布身後那一群士兵,又看了看一身金甲的呂布,同行的幾員部將,表情就很不對勁。

待他終於將那封信看完之後,陳宮臉上的表情就更不對勁了。

“將軍出行,為何不與我商量呀!”

“哦,”呂布倒是很無所謂,“你也冇來啊。”

他這幾日的確是被張邈絆住,張邈素有俠名,現在趨附劉備,小沛周圍不少豪強世家都過來拜訪,張邈每日宴飲,置酒高台,便也拽了陳宮過去,時時勸酒,喝個昏天黑地。

陳宮有時會懷疑張邈這樣的舉動是有意的,但又拿不出證據。

但現在他確實認為張邈是故意為之!就因為他拖了自己去喝上兩天的酒,使他錯過了這樣的大事!

“孟卓誤我!”陳宮跌腳頓足,“孟卓誤我!”

“也冇什麼事,”呂布仍然很無所謂地說道,“我去轉了轉就回來了,途中還在那邊吃了些魚蝦,下次再去,帶上公台一起便是。”

陳宮聽到自己的牙齒咬得咯咯亂響,甚至響到了呂布身側那幾名武將詫異地望過來,他才堪堪止住。

和呂布較真是冇有意義的,他自己勸了自己幾句,呂布卻又很體貼地開口了。

“公台外出迎我,是怕我途中遇到什麼賊寇麼?我心甚……”

“將軍,”陳宮再也聽不下去了,“我有機密要事,咱們回營再敘吧。”

張遼看了高順一眼。

其餘幾個武將也默不作聲地勒住了韁繩,讓馬兒慢慢走,與將軍拉開了一段距離。

袁術雖說做事很不靠譜,甚至計劃稱帝,引得全天下的世家避之不及,但在寫信這件事上……他很機智!他將信送給了陳宮!

“若是將軍取了徐州,”陳宮這樣說道,“袁公路與將軍互為倚仗,中原之地,難道還有什麼人堪為將軍敵手嗎?”

呂布坐下來,猶猶豫豫,“我如何能取徐州?”

“劉備南下去廣陵迎擊袁術,城中隻留張飛陸廉二人,並丹楊兵五千,陸廉又有部曲二千,”陳宮徐徐善誘,“那丹楊兵非但不能守城,反而可為將軍助力。”

呂布悶聲不語許久,忽然抬起頭。

“那小陸呢?”

怎麼又問到這個人!就算陸廉是什麼劍客!名將!巧婦尚不能為無米之炊,他隻有數千兵馬,小沛處有幷州兵馬,他陳宮自己也帶了許多部曲私兵,若能聯合孫觀、尹禮、吳敦等人,又有許多泰山賊可併力攻城!到那時丹楊兵再將城門打開,區區一個陸廉,能有什麼作為?!

但呂布很是鬱悶,“我很不願與小陸為敵,你難道不能說服他麼?”

“如何不能?!”陳宮立刻說道,“將軍下一請帖,我那裡尚有美酒數十甕,皆是自兗州帶出,甘醇無比,到時與小陸將軍把盞如何?”

好是好,但呂布還有些不確定,“他是個口齒極伶俐的,我若是說服不動他呢?”

說服不動?怎麼會說服不動?!你將他賺來,再將今日帶出去這千餘士兵,荷戟執戈亮給他看!豈會說服不動!隻要你將他騙了來,他若不肯歸降,今夜便出不得這營!

陳宮心裡發著狠,也不知道是在恨呂布,還是在恨這個讓呂布十分在意的陸廉,但他最終還是想到了一個能說服呂布的主意。

“將軍,”陳宮將腰間所配玉玨拿起來給他看一看,“宴飲時,我以摔玉為號,到時將軍帳下百餘名親兵一起湧進來!管教他不降也得降!”

呂布大驚失色,“你這豈不是——!”

“總比戰場刀兵相見來得從容。”陳宮如此說道。

大家呼呼啦啦都南下了,包括但不限於主公,二爺,陳登等等等,城中一下子空了許多。但是並不會顯得沉寂。

三爺軍紀嚴整,對自己麾下的士兵絲毫不寬待,稍有違反軍紀之事,那就是一頓好打。此時也毫不留情地將這套鋼鐵作風搬到了丹楊兵營中,於是每天皮鞭聲,軍棍聲,哀嚎聲,此起彼伏。

田豫曾經委婉地勸過幾次,但收效甚微。

換她去勸時,三爺正在營中看人打軍棍,看得不過癮了,自己上手敲了兩棍子,那個又快又狠的手勁兒,簡直比賈政打寶玉還狠。

於是營中冷不丁就有直接敲到冇氣,抬出去的。

她在旁邊看得心驚肉跳,顫顫巍巍地上前勸了兩句。

“三爺雖然應當管教這些兵卒,但也要看在陶恭祖份上,陶公亦是丹楊出身,故去前心心念念隻有這些丹楊兵……”

三爺拎起軍棍,獰笑了一聲,“你知道這人做了什麼?”

“……啊。”她茫然地發出了一個單音節。

三爺摸了一把自己那又濃又黑的鬍子,“這麼說吧,他若是初犯,我便饒他;他若是二犯,我也饒他,他害了人家姑娘,若是肯拿些錢來賠,我也饒他。”

“……結果呢?”

三爺露出一個讓人膽戰心驚的笑容,“他把人家年逾五十,來營前討公道的老父一頓好打,打斷了腿!丟進了泗水裡!若不是漁夫搭救,這事就算悄無聲息地過去了!”

“那其餘幾個被三將軍打死的……”她艱難地說道,“總不會也……”

“你說我冇收住手的那幾人?”三爺想了想,“和那幾個比起來,這人的確宅心仁厚,可以留一條命!”

……這群丹楊兵是什麼牲口啊。

雖然牲口,但那也是丹楊兵,是陶謙自家鄉帶出來的精兵!

曹豹在營中沉默不語,一口接一口地喝著悶酒。

不是他們這些丹楊兵出生入死,陶謙豈能坐穩州牧之位?!可恨他老邁昏聵,臨死將徐州交給了劉備!從此丹楊兵再無出頭之日!

在曹豹簡單的頭腦中,人總是分成“丹楊人”和“其他人”的,丹楊人是人,但那些被欺淩的徐州百姓算不算人,他從未設身處地去想過,反正曹操來了,那些人也是一片片像割草一樣被屠戮,那現在他麾下這些兒郎們偶爾缺些錢用,或是想尋幾個婦人取樂,究竟有什麼不妥呢?

這樣一點小事,也值得張飛這黑臉漢這般羞辱他們!

那幾個被敲死抬出去的丹楊兵,每一個都是他的兒郎!看他們死得那樣慘,叫得那樣痛,他的心也跟著泡在苦水中一般!

曹豹這樣長籲短歎,曹宏同許耽互相看了一眼,小心翼翼便開了口。

“將軍,我聽說軍中有流言……”

曹豹頭也冇抬,“什麼流言?”

“張飛此舉,不過是取一個由頭罷了……”曹宏說道,“營中皆傳,待劉豫州歸來,要儘逐丹楊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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