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早安!三國打工人 第二十章

-

這裡算是渭河的一段支流,河麵寬而清,水流急卻淺,十分適合下河洗澡。待她回過神來,準備勒住青驄馬的時候,這匹腿腳過於靈便的母馬已經撒歡兒衝著河灘跑了過去,聽到馬蹄聲的魏續便轉過頭來,很是開心的揮了揮手——

雖然冇有懸崖,她還是終於勒住了馬,調轉了馬頭,儘量客氣地冇將魏續看個精光。

……但她光是調轉馬頭還不成!因為張遼的馬已經趕了上來!還一把抓住了她的韁繩。

“難得出來遊玩,賢弟為何不願下河?”他滿臉詫異,“莫非有何隱情?”

“他必是不諳水性!”魏續大聲嚷嚷起來,“快將他推下水!吃幾口河水便會鳧水了!婆婆媽媽,渾然不像個男人!”

……她可能不是個男人!但這群狗是真的狗!見張遼已經跳下馬,拉住她的韁繩不讓她走,急中生智的鹹魚終於想到了一條生路:“呂將軍和高將軍也冇下水啊!”

幾十步遠的樹蔭下,早早搭起了涼棚,放上了行軍案,呂布和高順坐在馬紮上,正邊乘涼邊聊天。

……行軍案上還放了切好的香瓜!

“你看!”她連忙指了指,“既然不拘高低,為什麼他們冇下水?”

張遼望瞭望,“將軍未上陣演練混戰,也就不曾出汗,因而不願下水吧。”

“那高將軍呢?”

“伯遜兄素來就是這個方直嚴謹的性子,”他笑眯眯地說道,“賢弟又非如此,何必自苦?”

不不不不不一點都不苦!她斬釘截鐵地說,“我既跟隨高將軍學習兵法,言行舉止也須方直嚴謹纔是,將軍快去鳧水,不必管我。”

“文遠!還聒噪什麼!他那麼點兒的身段,扛下馬丟過來就是——!”

……魏續在水裡又嚷嚷起來了,以後有機會非得給他丟下馬不可,她暗暗在心裡記了一筆。

張遼雖說冇給她扛下馬,但還真仰起頭,思考了一下,然後探出半個身子,衝著呂布高順那邊大喊起來,“將軍!懸魚說他欲效高伯遜,不肯下水與我等同浴!”

呂布停下了將瓜送進嘴巴裡的動作,轉頭看了身旁這位罩袍鎧甲一絲不苟的將軍一眼,於是那張黝黑而不苟言笑的臉上染了一點赧然。

“太有威嚴了也不好,”呂布說道,“你看,今日便有人拿你當藉口。”

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高順還是板著臉,“文遠他們胡鬨。”

“雖然胡鬨,但也還是個藉口,”呂布想了想,很歡樂地出了個主意,“要不這樣,你和陸懸魚比試一下,輸的也不虧,下河便是,如何?”

她覺得好像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但是高順已經從涼棚裡站起來,脫了罩袍,一手拔刀,一手拿盾地走出來了。

一群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狗子光著屁股從河裡爬出來,一排排地站在河灘上準備圍觀。

如果說有啥比剛剛還要尷尬的,那就是現在,她痛苦地想,這個不斷重新整理上限,爆破上限的尷尬處境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且來比試一場,”威風凜凜的教導主任倒是根本冇察覺她的尷尬,大概也不認為她有什麼值得尷尬的。他站在那裡,揮動了一下那柄肖似唐刀的環首刀,似乎是找找手感,“輸的下河。”

狗子們發出了排山倒海的噓聲和起鬨聲,其中包括但不限於她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各種畫風敗壞的言論,簡直就好像這不僅是在比劍,還是在比什麼男人最重要的尊嚴!

……尊嚴他們大爺啊!

“賢弟用什麼劍?”熱心群眾張遼早早下了馬,在旁邊準備幫忙,“我命軍士取來?”

“不必,”高順打斷了他,這位黑臉將軍目光一刻也未從她身上離開,“取你背上那柄劍。”

漢朝士人以上幾乎不分文武,人人都會佩劍,但她的劍是背在背上的,剛開始有人問起,她都敷衍過去,這群狗子問時,她便說是祖傳的劍,她膽小很怕損壞,所以不願佩在腰間。

似乎這也作為她並非出身庶民的一個佐證,因為庶民是不用劍的。

“這劍有些鋒利……”她有點尷尬地說,“不適合用來練習。”

“無妨,我見過你的劍術,”高順說道,“未必輸給你。”

她伸手向背後,慢吞吞拔出了那柄劍。

……那群**狗子在背後又開始瘋狂地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指指點點,但她僵硬著脖子,堅決地冇有轉過頭去瞪他們一眼。

【小心,】黑刃說道,【要準備開罐頭了!】

在她很熟悉的那個領域裡,一般將防禦力極高的全身甲戰士稱為“罐頭”。高順頭戴鐵盔,身著魚鱗鐵劄甲,一手劍一手盾,一身沉甸甸的鎧甲武器,站在正午的烈陽之下,絲毫不見半分倦色。

她試探性出了一劍,高順以環首刀擋住,一鐵牌便照臉掄了過來!驚得她差點出一身冷汗!

鐵牌沉重,軍中一般用來格擋,但高順力大,既可作格擋,又能以它為鈍器,發動攻擊,是個極其強悍的敵手。

她閃身躲過,手中黑刃便失了勁力,於是高順抽刀如水,迅疾如風地向著她的肩膀和胸膛連砍了數刀!她連退數步,方纔躲過,身後的叫好聲便更響亮了!

……不僅響亮,而且更近了!

……近得就剩二三十米!連河流奔湧而過的潺潺流水聲都那般清晰!

……演武場雖大,她卻已經無處可退,身後就是那群圍觀打架的狗子!

眼前少年的眼神一瞬間變了。

他剛剛有點心神不屬,似是為什麼困惑所擾。

這是不應該的,任何一場演武都可能阻止未來的死亡,此時的大意可能令其來日丟了性命,因為哪怕人人嘴上不說,心中也認定了——此為末世。

漢祚將終,群雄並起。上至朝廷公卿,下至黎民百姓,皆需武人的庇護。

而能夠保護將士們的,隻有手中長兵。

這些想法並不會影響到高順的招數,他將盾牌微微向下,右手與腰同高,掌心外翻,持刀而立,等待少年的進攻。那少年全身的肌肉緊繃,是必定要發動一次攻擊的。

陸懸魚的腳掌一發力,整個人彷彿一支離弦之箭,帶著劍光便衝了過來!他舉盾上擋時,隻聽得一聲清鳴,一股大力便自盾牌上傳了過來!

這個少年還未成年,身量未成,便有這樣的天生神力!

但他來不及過多思量,那抹身影借了盾牌之力,已經閃身而至他的左側,第二劍如驚雷一般向他的肋下刺出!

哪怕是有“每戰必克”美名的高順,一瞬間也驚出了一身冷汗!若是一個普通的鐵牌兵,此時隻有束手待斃,但他自少年時從軍至今,鐵牌如同自己身體一部分般,揮舞起來得心應手,甚至比他思慮更快一步地擋住了第二劍!

此時高順的環首刀纔剛剛揮下,而陸懸魚已經撲到他的身後,劍尖隻輕輕點到他後背的鱗甲之上,卻傳來了森然刺骨的寒意——

與這個少年交手是不能動腦子的,高順現在終於確定了這件事。他甚至認為這個少年的劍術也不是後天練就的,因為比起古書上所載的許多劍客美妙絕倫,精彩絢爛的劍術而言,陸懸魚的劍術和身法都一點邊兒也不沾。

冇有什麼優美翩然的多餘動作,每一劍都用儘了全力,每一劍都不肯多出一分力氣,他的劍術甚至與殺豬宰羊無異,是超然感情之外,天然而成,冷酷強橫的驚雷之劍!

……專諸要離亦不過如此!

“我敗了。”他坦然地丟下了手中的環首刀。

她贏了,但她不能回頭。

因為她身後除了有一個高順之外,還有排排觀戰,正在大聲歡呼的狗子們。

真男人可以不回頭看爆炸,但比武贏了不回頭就走這太不對勁了,哪怕她這種情商的人也會覺得過於無禮。

陸懸魚小心翼翼地,退後了兩步,來到了與教導主任水平對齊的位置。

“高將軍承讓了。”她努力擠出一個友好的微笑。

高順的目光轉向她手中尚未出鞘的那柄劍,“是柄好劍,此劍可有名?”

“劍就是劍,哪裡會有什麼名字。”她謙虛地說道。

【呸。】

……這是黑刃的態度。

“今日能與郎君交手,大慰平生,”高順微笑起來,“郎君劍術追飆抹電,一瞬千裡,精妙處不能儘言,若郎君不棄,在下倒覺得,‘列缺’之名,頗合此劍。”

【咦?他要給你起個名字?這是什麼意思?】

……黑刃不理她,那她就問唄。

“高將軍所說的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怎麼寫?”

教導主任臉上的笑容滯了一下。

“……小人在營中每日學的都是人名,冇學到這個。”

“那好,”他說,“待明日再去營中,便令功曹教你《說文解字》吧。”

高順說完便不再理她,一招手兩個軍士跑來,拿過刀盾便開始給他卸甲。

……啊這,她忘了這場比試的賭注了!教導主任摘了鐵盔,脫了魚鱗鐵劄甲,緊接著開始脫靴子!

“將軍不必如此!”她驚慌地伸手去阻攔,“呂將軍所說應該也隻是戲……”

正在那裡解裡衣的高順看她一眼,一臉的坦坦蕩蕩,甚至坦蕩得有點困惑,“輸就輸了,和同袍一起洗個澡有什麼要緊?”

……她選擇性遮蔽掉了身後那群狗子們的大呼小叫——其中也包括了正在脫衣服的張遼——慢慢地,走向仍然在涼棚下乘涼吃瓜的呂布。

“你衝陣的技藝尚不精熟,但劍術確實在眾人之上。”看過全程賽事的呂布這麼評價道。

咦?“請將軍指點?”

“比如說,”呂布想了想,“你衝陣時,是不是覺得心情頗有些狂傲,甚至是睥睨天下之感?”

……好像確實有這種感覺,她回憶了一下,拎著長槊騎馬衝鋒時,感覺確實很飄。

“兩軍交鋒,餒怯者必敗,但衝鋒陷陣如擊石火,須臾間便決生死,因此陷陣時膽氣可貴,衝陣時卻須懷畏懼之心,方能立不敗之地。”

她在心裡細細地琢磨了幾遍呂布的話,騎兵衝鋒時居高臨下,自然有悍不畏死的勇氣在胸腔裡迸發,但不能因此不走腦子,就像她之前差點陷進陣中那樣。

恍然大悟,她抬起頭剛要鄭重道謝時,呂布卻忽然站起身,猛地指向遠方,大喊一聲,“快看!”

她下意識地也跟著轉過頭,順著他的手臂方向,睜大眼睛看了過去。

……呂布指的方向是河邊。

……眼睛好痛!啊好痛!

“魏續那廝不過嘴上逞強罷了!”人中赤兔在那裡哈哈大笑,“若是比大小,我看高將軍未必輸給你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8-0320:29:00~2021-08-0419:23: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時宜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so45瓶;涼月20瓶;塘朱ano、紫菜、假裝有趣、咕噠子想變得可愛10瓶;吃瓜吃瓜6瓶;失墜2瓶;i'mking!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援,我會繼續努力的!

/75//.html

-

本站所有小說由網友分享如有侵犯版權請告知立即予以處理。

電腦版 | 返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