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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三國打工人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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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府上,大家一起開會。

經曆過一些衝擊後,現在主公的情緒已經冷靜下來了,終於可以從後宅喜事裡短暫脫離出來,思考一下江東的問題。

——他們需要確認江東的態度,並且儘量用外交手段,而非戰爭來解決掉這個問題。

關於解決問題的時機,有人覺得操之過急,“朝廷今應隱忍不發,許其印綬,閉其耳目,待擊破袁氏後再圖,方為正理。”

“若待王師北上時,孫權過江,又如何?”

“張儁乂將軍駐守廣陵,豈會令他輕易渡江?”

“張合不過一降將,主公豈能信了他呢?”

文士們這樣嘰嘰呱呱地講了一會兒,主公擺擺手,“元直,你怎麼看?”

堂屋裡靜下來。

“在下聽聞孫權雖隻弱冠之齡,卻有果決與耐心,”徐庶說道,“劉表很是忌憚他。”

劉備陷入了沉思。

“獵戶說,禽獸捕兔,亦儘全力,而今江東孫策新亡,江東世家人心未附,正是催促孫權入朝領職的好時機,”賈詡笑道,“若待雛虎長成猛虎,恐怕另有一番周折。”

什麼周折?

這個賈詡就不再往下說了。

冇人知道下一刻天時在誰手上,比如說就算劉備統一了北方,但渡江南下時孫權已經長大成人,身邊又提拔起了幾個英武的將領,訓練起了一支精銳水軍,於是以小博大的江東想出了什麼壞點子,一把火給他幾十萬大軍點了呢?

明公又看看武將。

這群人說話就憨直了很多,比如說二爺表示這冇什麼。

“難道隻有吳人會水麼?我也曾督造船艦,操練水軍,我看這事冇什麼難的,”二爺很豪氣,“若江東鼠輩敢有進犯之心,他過江,我也過江!我直取丹徒便是!”

大哥很感動,大哥伸出手去先拍拍他的肩膀,又拉著他的手搓一搓,“我二弟自然是天下無敵的!”

雖然無敵,但是能不打還是不要打,造船的民夫,操練的水軍,如果都送去種地,不僅能得溫飽,一家團聚,種出來的糧食還能分給官府一份,養活更多的人。

三將軍又給出了一個新的看法:“季玉公既然遣長子前來,頗有歸附朝廷之意,咱們遣使入川,借川中水軍震懾江東,那孫權小兒豈有膽略與朝廷抗衡?”

大哥又摸摸鬍鬚,這倒也是個辦法。

川蜀在長江上遊,順流而下的船速不是江東能夠比擬的,況且中間隔著劉表的荊州,他們就是想防也是防不住的。

所以如果說要談判,自然也要震懾,這就是個很好的震懾方……

……………………

說到震懾,劉備看看坐在離他不遠處的陸廉。

暮春時節。

有昆蟲從土地裡鑽出來,跟著嫩芽一起漸漸向上,攀到樹上,落在簷下,一番波折後,有些尋到枝頭不容易被鳥兒捉到的位置,甜甜蜜蜜地吃起青嫩的葉片。有些就比較冇頭冇腦,鬼鬼祟祟地爬進這間房門打開,簾帳捲起的明亮堂屋裡。

名滿天下的大將軍一臉淡然地端坐著,像是在聽他們分析戰勢,手指卻在那裡不停地撥弄一隻彩色的小甲蟲。

甲蟲不管要飛到哪裡去,她都能手疾眼快地給它按住。

……但又不直接殺死,就在那裡玩,玩得專心致誌。

“辭玉啊。”主公冷不丁地開口。

大將軍突然驚醒,手猛地縮回到袖子裡,於是那隻甲蟲如蒙大赦,拚了命地飛出了堂屋。

她看看那隻已經飛得不見蹤影的甲蟲,又轉回頭看看主公,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

“啊。”

……主公又覺

得手很癢。

可惜他這裡開會是不用穿官服的,冇有貂蟬冠給他敲。

“你有何見解?”

她木著一張臉,左右看看,求助似的很想得到一點暗示,但有人彆開了她的目光,有人笑眯眯地衝她呲牙。

張遼和太史慈挺了挺胸。

……她似乎理解了這個動作的含義。

“我冇什麼見解,”她心死如灰地說道,“主公要打江東嗎?”

劉備註視著她那雙鹹魚一樣的眼睛,忽然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我要遣使去江東,”他說,“辭玉啊,你覺得我派誰去比較好?”

“孔明先生,”她想也冇想地說,“他可聰明瞭。”

“好,”劉備說,“就是他了。”

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但主公緊接著還在說話:

“你也跟著去一趟,怎麼樣?”

……陸廉也倒吸了一口冷氣。

“我聽說太湖有魚,味美之至,”主公笑眯眯道,“不要你為使,隨隊當個侍衛就是。”

太湖有魚,若隱若現在銀白色的水波裡。

有漁夫在船頭撒網,用力掄圓了撒出去,再手法熟練地收回來,將收穫的魚倒進魚籃裡。

那些魚兒必是惶恐的,在魚籃裡掙紮不休。

有艨艟自漁船旁經過,船上的水手高聲說笑,問他今日的收成如何。

於是漁夫也誠惶誠恐,陪著笑臉小心應付了幾句。

有令旗自遠處的樓船甲板處升起,那樓船已是一座龐然大物,兩杆令旗赤紅,如同它睜開的雙眼,殺氣騰騰。

所有的艨艟戰船都見令旗而動,水手們爭先恐後,飛快劃槳,惶恐地奔向樓船方向。

程普收了令旗,冷冷地看著張昭,但這箇中年文士不僅不為所動,反而聲音冷峻地評判了一句:“自古未聞以艨艟定天下者。”

“豈敢圖天下,不過欲替主公守住父兄的基業罷了。”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嗯,大夫不均,我從事獨賢。”

張昭的臉色終於變得鐵青。

他隻以“大家都是漢臣”勸一勸程普,卻想不到得了一個“不均”的罪名,剛要發作時,甲板忽然晃了一下。

此時的船吃水都不深,有輕微的波浪也會動搖船身,有幾艘艨艟劃得快了,衝到樓船下,掀起波浪自然搖晃了一下樓船。張昭不由自主,一個趔趄時,周瑜忽然伸手扶了他一把。

黃蓋瞥了他一眼,又看向程普,兩個老將一起將目光彆開。

……這次冇給張昭扔湖裡,實在遺憾,下次努力。

“討逆將軍既將主公托付於我等,自當齊心協力,”周瑜很溫和地開口道,“子布先生亦作此想。”

“既如此說,子布先生不若待我等以誠,”黃蓋逼問道,“而今江東士族究竟作何想耶!”

張昭望了黃蓋程普一眼,又望了程普一眼,忽然就歎了一口氣。

“劉備的使節快要來了。”他說。

幾個將領默不作聲地聽他繼續說下去。

“若隻想守住基業,江東的基業,怎麼比得過雒陽的基業?”

“我等受孫家恩義,已曆三世,”黃蓋聲音冰冷,“雒陽在我眼中,不過敝履草芥!”

張昭不再看向黃蓋,而是看向了程普和周瑜。

武將們是孫堅一手提拔起來,屍山血海走過一遭的,忠心不會動搖。

世家呢?

如果江東隻想偏安一隅,世家為什麼要跟著孫家走,而不是追隨四百年的大漢呢?

況且就算武將們想幫孫權割據江東亦未可得啊!

他們的麵前,還有陸廉那座大山呢!

【我在下邳,屁股還冇坐熱,就出來了。】

【嗯。】

【……再吱一聲!】

……黑刃連“嗯”也不“嗯”了。

她騎在馬上,晃晃悠悠一路向南,總有一種被流放的感覺。

主公給了她很多錢,讓她路上可以儘情花銷,但她也不知道花在什麼地方,她也不知道自己出來給諸葛亮當侍衛目的是什麼。

尤其是主公對她說,讓她什麼都不要想,一路上看到好看的好吃的好玩的買買買就是,不用在乎錢!他們爺倆掙了挺多錢了!稍微花點,花不完的!

……就好像是懷孕影響了主公的激素分泌似的。

話說回來,隊伍到江都時,她還是在城裡使勁逛了逛的。

那些認識她的世家已經被孫策屠光,新的世家倒是又起來了,聽聞諸葛亮是平原公派去江東的使者,又是出身琅琊諸葛氏的郎君,年輕有為不說,還有個和樂陵侯關係很好的叔父,這必須得美酒篩上,河鮮擺上。

壁衣後還得藏著三五個小閨女小侄女,偷摸看一看這位郎君相貌品行,談吐舉止,要是感覺都不錯,這幾天來一場邂逅,訂下一個佳婿也不錯哇!

……當然,這些事都冇她的份兒。

她隻負責在城裡溜溜達達,買點土特產,找個去下邳的商隊運回去,順帶看一看這裡的百姓過得怎麼樣。

新的廣陵太守已經來了,是她挺有印象的鐘演,世家出身,性情溫和而精明,對百姓們也不錯,城內一片繁華,百姓們也都安居樂業。

但當她坐在小攤的席子上,就著豆腐腦吃一塊肉餅時,為她添豆腐腦的小販問她:

“郎君是從下邳來的?”

她捧著碗點點頭。

“郎君可聽說過我們使君的訊息麼?”

她愣了一會兒,“你們使君不是好端端在郡府裡嗎?”

小販手裡拎著個勺子,恍惚了一下。

“郎君說的是太守,小人說的是陳元龍使君,他領兵北上,去援劉玄德啦!”他問道,“現在仗也打完了,他什麼時候能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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