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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三國打工人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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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在雒陽城裡做個升鬥小民,問過雒陽城的房價了嗎?!

一般來說,世道越亂,房價越賤,但不管黃巾如何左右橫跳,作為首都的雒陽都處在堅不可摧的狀態,反而四麵八方都有不少士族為了避禍而逃到京畿之地,這樣一來雒陽的房價就不可避免的節節攀升了。

但要說環境怎麼樣……就……就勉勉強強了。

城門處排起了隊伍,但其實挺難看得真切,因為遠遠就帶起了一股塵土。

長長的一條土路上,有趕著豬羊的牲口販子,也有挑著蔬菜的農民,都要在城門口接受檢查,順便再交兩個五銖錢。

這長長的隊伍算是慢車道,旁邊還有條快車道,專門給那些坐車騎馬的貴人和豪奴們準備,偶爾也有西洋景,比如說鹹魚排不到5分鐘的隊,便見到快車道上有個穿著五彩長袍,頭頂羽毛髮冠,好似羽毛球成精的老頭兒神情傲慢地坐車而來,周圍還帶了幾個長袍不如他闊氣,羽毛也冇他多的年輕人,騎馬護在左右。

“那是個什麼東西?黃巾嗎?”

她好奇地扭頭問張緡一句時,周圍農民伯伯們已經動作十分迅速地土下座了!

“那是巫師1正在土下座的張緡小聲提醒了一句,“休作此不敬之言1

那就也跟著土下座唄……

……其實想在城門口土下座,真的不容易。

……這條被踩得十分結實的土路上,每天迎來送往無數牲口,又從來冇人打掃,她早該知道這土什麼質地。

要不怎麼隨便一個古裝劇,皇帝出城必須又灑又掃又鋪紅地毯呢?

羽毛球目不斜視地進了城,前後的農民伯伯們開始議論紛紛。

“這是青州的巫師麼?”

“京畿中有法力的巫師皆為大將軍宣進宮了吧?”

“天子怕不是……”

“慎言1

從地上爬起來的鹹魚冇注意到張緡臉上的憂慮。

她從來不看彆人臉色的。

尤其她聞了聞剛和土地親密接觸過的兩隻手。

“城裡有地方洗澡嗎?”她期待地問,“那種可以容納幾千人的大浴場?”

站在雒陽城的大道上,深吸一口大漢都城的空氣,從鼻腔到喉嚨,再由氣管進胸腔,一瞬就全然被這股混合牛馬糞垃圾場的塵土氣息給征服了。

八百年後的司馬君實批評汴京環境汙染程度嚴重,曰“紅塵晝夜飛,車馬古今跡”,此時的雒陽城也不遑多讓,偌大個雒陽城,周邊京畿地區無數農販要往城裡運送大量食材,這些食材經過市民們的胃腸消化,排出來後再跟大量生活垃圾混雜一起,就形成了雒陽城特有的一股味兒。

穿過甕城,展眼望去,並冇有看到恢弘壯麗,氣象萬千的都城。

“天子、貴人們住的地方也這樣嗎?”她指了指那一片接一片的瓦房,小聲問了張緡一句。

“這是城門口,天子居於北宮,離這裡數裡之遙呢。”

“也這個味兒?”

這位看起來特彆好脾氣的大叔忍無可忍的瞪了她一眼。

“……宮中自有黃門清理穢物,貴人們的府邸也自有奴仆打理,廣陽門內是平民百姓的居所,怎能與貴人們相比?”

話雖這麼說,比外麵村鎮的話,雒陽城也確實雄壯……但再雄壯,作為一座古代的都城,它充其量也就是百十平方公裡的麵積。

在她看來,城南的平民睡在垃圾場裡,城北的貴族聞不聞得到,一要看今天刮什麼風,二要看鼻子好不好用。

見她一臉失望,張緡還是安慰了一句。

“行至市廛時,賢弟便能見到熱鬨處了。”

城門處有衛兵把守,過往的人皆不敢停留,因此頗有些冷清。

但穿過一條街後,眼前立刻就變了個樣。

……不看她這張卡高達20的智力值,她其實也能認出來這裡是個大市常

賣牛的,賣豬羊的,賣陶器的,賣竹筐竹簍的,賣馬賣鞍韉賣轡頭賣長鞭一條龍服務的,還有賣糧米蔬菜的,全都鬧鬨哄擠在了一片廣場上。

與腦補中鱗次櫛比,飛簷鬥拱的華美商業街完全不同。

……但這個確實是“市廛”的一種。

除了這些牲口和日用品之外,市廛最好的部分被一群人占著,外圍幾個彪形大漢,裡麵十幾個男女老幼,以草繩牽著,衣衫襤褸地站在那裡,任人駐足觀看。

見她將目光投了過去,張緡也望了一眼。

“賢弟可是想買一個奴婢回去?”

那幾個大漢似是注意到到了他們倆的目光,鞭子在空中打了個響,聲音頗為嘹亮地吆喝起來。

停下來打量那些奴隸的人越來越多,有些開始問起了價,還有人上手拍拍打打,又拉開奴隸的下顎,檢查牙齒是否齊全。

……這個情景看起來,說不出的怪異和殘酷。

但張緡很顯然想不到她在想什麼,而是低聲勸了幾句。

“此間生口皆為黃巾家眷,生性凶暴,難以馴服,若賢弟欲置家業,愚兄……”

“不。”她突然說。

她既不需要一個“生口”來服侍她,也不覺得這些神情淒惶的平民百姓哪裡生性凶暴。

這一次的欲言又止被張緡看出來了,他瞭然地笑了笑。

“賢弟曾除過許多黃巾流寇,自然明瞭其中詳情。”

手上還帶著城門口土路上的臭味,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有多少牛馬豬羊拿那條土路當了方便之所。

但那股牛馬糞的臭味也掩蓋不住她一身的血腥氣。

……洗不去,擦不乾,抹不掉。

不過銀髮的卷子醬說得好,人不是想怎麼活就能怎麼活,總會在冷不丁的時候沾一身泥巴的,能做到的,隻有繼續頂著陽光繼續走,說不定什麼時候泥巴乾了就甩下去了呢?

“咱們走吧。”她重複了一遍,“我還是想洗洗手。”

洛陽城分南北,漢宮也分南北宮,但總體來說貴人們和各種國家機關都在城北,官舍在城北,氣派奢華的客舍自然也在城北。

但這並不是說城南的平民客舍就便宜、實惠、又貼心了。

儘管這間客舍開在貧民區裡,店家還是擺著一張國營阿姨臉,而且想要熱水,得另加錢!彆傻乎乎問為什麼!燒水要柴火,但是洛陽城內冇那麼多乾柴可以撿!

所以,買柴是要花錢的!熱水自然也要花錢!一桶熱水兩個錢,用的是自家井裡打出來的水,地道的雒陽鹹鹵味兒。

如果想喝點味道不那麼重的水,有三種選擇。

一是花錢買城外運進來的水,一鬥水大概2l,十個錢;

二是花錢買酒喝,仍然以鬥算,從十錢的劣酒到五十錢的醇酒都有;

三是擊穿一千八百年的科技樹,把井打到承壓層,喝深層地下水;

……考慮到帶來的裝備裡並冇有鑽探機,鹹魚猶猶豫豫的還是選擇了買水喝。

張緡將她送至客舍後便忙著回去交差了,除了約定第二天帶她去見那位屠戶之外,臨走之前堅持著給她留了一千錢的生活費。

她心算了一下,住宿100錢,條件尚可,好歹是個單人間,不用跟彆人擠通鋪;

早晚兩桶熱水4錢,保證基本清潔;

一鬥礦泉水10錢,省著點兒喝也能湊合喝兩天;

一頓便飯(一碟菜一碟肉一碗粟米飯)大概30錢,咬咬牙當一把鐵公雞,出門買一冊餅回來就著白開水吃的話,30錢能吃個好幾天。

……但,彆人在大堂裡喝酒吃肉,她躲在房間裡啃餅子的感覺,真的不太好。

……尤其這個餅子並不是白麪餅,而是比吃糠強點但不多的麥餅,一口咬下去,有時還能清楚看見和麪大姐那兩隻手塞進麥粉裡之前都乾了點啥。

……她最後還是放棄了這種清心寡慾的生活,轉頭去點了一碟烤筍,一隻烤竹鼠,一碗豆腐湯。

暮色籠罩在雒陽城的上方,幾處火堆點亮了半邊夜空。

遠處傳來擊鼓的聲音,混雜著猶如歎息般的祝禱與吟唱。

天子已經臥床許久,市井間都在猜測,到底哪一位巫師纔是真正身懷法力的大巫,能夠救天子脫出苦難。

巫師們在城中總會將高傲的頭顱揚得更高一點,連金吾衛也不敢對他們表露出一絲不敬,若是他們乘車經過時,哪一個升鬥小民表現得不夠恭敬,更是可能被當場格殺。

但如此恭敬的背後是整座雒陽帶有疑慮的目光——自光武以下,皇帝中鮮有長壽之人,而今這位皇帝在位足有二十年,壽數亦有三十餘二,雖說放民間還大有可為,但在大漢皇帝裡,已算數得上的耄耋天子……

光武中興至今已過百餘年,在時疫與旱災輪番摧殘過這個王朝後,百姓們已經記不起賢明天子的模樣,也不在意下一個皇帝是否昏庸,大體上來說,總不會比當今的天子玩得更刺激了。

……畢竟這位天子可是連三公的位置都能拿出來賣錢。

……要價還挺高,一千萬錢一個三公的位置。

……而且任期也不長,因為天子總會找點理由把三公罷免了再賣一輪。

……縱使如此,買的人也不少,據說走走門路還能打個折,比如“有重名於北州”的崔烈就走了天子傅母的門路,隻花了五百萬買了個司徒,讓天子心疼不已,簡直賺翻了!

聽過了各路八卦流言的鹹魚躺在床上,屋內不見一點燈燭之光。

雖然她有黑暗中視物如晝的能力,但其實夜裡點一盞豆燈還頗有情調,尤其有溫暖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已經離開了那個冰冷黑暗的山洞,來到了充滿煙火氣的人間。

……但,燈油也是要錢的。

今天一天算下來,她已經花了175錢。

多的那一枚錢買了一根繩子,得以將餅子掛在房梁上。

饑餓的老鼠在黑暗中發出了狂怒的聲音,不過她並未被這點動靜打擾,睡得十分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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